所谓的重税,就是将他们的财货都拿走,留下一点吃食,然后告诉他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也可以在这片海域打鱼,但所得七成,都要归德亨,剩下的三成,才是他们“合法”所得。
德亨说的话,这些渔民是能听懂的,很让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他们听得懂齐鲁方言和闽越方言。
那一次航行,德亨留下二十个人在这里“管理”那几十户渔民,然后就离开了。
从看到这些日本人开始,德亨就有了从日本弄粮食的想法。
只是,当时困于他所剩资财不多,倒是有一些金银,但日本显然是不缺金银的,德亨手里还有一些盐和一些粗布,但也不值钱,更不稀缺。
值钱且稀缺的,是中国的丝绸和瓷器,而德亨带着商队巡视黑龙江,更像是去给黑龙江沿岸百姓送温暖去的,丝绸和瓷器对寻常百姓来说并不实用,所以,如果做买卖的话,德亨并不占优势。
当时德亨的打算是,他先去山东、江浙地区走一趟,提一些紧俏货,然后再转向去日本的长崎做生意,换粮食回庙屯。
但是,德亨等来了小福和喜鹊,小福为了照顾德亨,差不多将国公府的库房给搬了一半出来,喜鹊听卓克陀达的吩咐,各色布匹都是一船一船的拉来的。
可以说,现在德亨手里的这些,别说在□□/越了,就是在北京和江宁,都不一定能轻易得到。
也不用转弯了,德亨带上这些货,打算直接去和日本人做生意。
日本如今正处于德川幕府统治时代,天/皇就是个傀儡,在没有摸清日本国内具体势力和情势前,德亨准备先友好通商,看能不能建立一些关系,购买到粮食。
从矮屋里跑出来的人来到岸边,跟孙茂禀告道:“有十来个渔民,驾船出海后,就没有再回来,应该是去给对面的福山藩报信去了。”
德亨想了想,问道:“你说的福山藩,是不是松前藩?他们居住的城池叫福山?”
禀报的那个人明显的茫然不知,孙茂却是笑道:“公子博闻强识,我等钦佩。不错,福山藩就是松前藩,因为做买卖的城叫福山,所以,我们都叫他们福山藩。”
德亨拿出地图,看了眼福山的位置,道:“福山在虾夷岛南端,这里是北端?”
孙茂道:“松前藩的和人都集中在福山一带,其余地方,都是原先虾夷岛上的土著,穷困的很,没什么好买卖的。若是要做买卖的话,还是得去福山和和人买卖。”
和人,就是日本人。
也就是说,日本人来到虾夷岛后,表面上殖民奴役了这里,但土著占据了虾夷岛大半部分,只有福山小小一处生活着日本人。
呵呵,说是管辖,根本管不动吧?
德亨转了转眼珠子,笑道:“走,去对面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虾夷土著人。”
孙茂问道:“逃跑的渔人怎么办?”
德亨道:“无妨,让他们去报信就是了,最好日本人来攻。”这样,他就可以打过去了。
孙茂不再言语,跟俄罗斯人打了几回,孙茂觉着自己可能有做将帅的潜质,一听到打仗,就热血沸腾的。
德亨一行,在一处叫做稚内的海港靠岸,海港不大,但是由日本武士把守的,明显是作为商船临时补给用的。
德亨一行船大又多,看吃水的程度,却不似是载了很多货物的样子,也不像是船上载满了人的样子。
真是奇怪的很。
武士打着令旗,拒绝来船靠岸。
孙茂道:“公子,陌生船只来此,需要先放小船去协商,您且稍等,孙某去和他们说话。”
德亨颔首:“你小心些。”
孙茂应下,下了小船,去和日本武士交涉,德亨在大船上,拿着望远镜看。
孙茂连比划带诉说的和那个日本武士拉扯了好一会,等孙茂将一袋金子和一匹印花丝绸送上后,日本武士的令旗就变了。
德亨轻笑,看来有戏。
德亨在二十多个人簇拥下走下船板,开口一股子浓浓的闽越味儿:“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货,尽管拿出来,本公子都要了。”
此行,他扮的是为了继承家业,头一次出海,学着做买卖的闽越大商贾家的小公子,姓陈,陈家骆,哈哈。
他身着华丽的带着满洲元素的宝蓝色圆领襟扣绣花长袍,腰围皮革金扣金腰带,脚蹬青布皂靴,手持折扇,迈着四方步,鼻孔朝人,说话软绵绵又带着骄矜傲慢劲儿,让听的人暴躁想打人。
当然,想打人的都是同等地位身份的人,这些日本武士们只当他是肥羊,殷勤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