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似懂非懂,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德亨:“你还没说呢,王爷怎么又不让你来,最后又让你来了?”
说到这个,弘晖压低了声音,在德亨耳边道:“就在今年过年时候,皇上突然中风了,差点没抢回来。”
德亨瞪大了眼睛,用口型问道:“真的?”
弘晖点点头,道:“这次实在凶险。其实一直到出京北巡前,皇上身体一直都没大好,阿玛也是怕真有什么大变,就没让我随谈判团出发。他的意思,是让我在京,随时待命。但因为之前他跟皇上提过,想让我进谈判团历练的事情,这次北巡,皇上就点了我和其他几个皇孙随行,阿玛留在京里主事。”
说着,更加压低了声音,在德亨耳边道:“我陛见、候命时,发现皇上多让赵昌、李玉等贴身伺候的念折子,写字的手,也时不时发抖……”
德亨皱眉:“……这是,都影响日常批折子了?”
弘晖叹气,道:“说不好。也不定以后还能不能好了。”
德亨:“这是生怕外人以为他身体有变,所以硬撑着北巡呢。”
弘晖点头,道:“也是为了稳定朝局。有荣宪姑姑和恪靖姑姑亲手照料,希望他老人家回京时,能更好一些吧。”
德亨点头,道:“希望如此。”
德亨也明白,在归化城,可能更利于康熙帝养病,因为在紫禁城和畅春园,要防范儿子和朝臣们发现端倪,引起波折。
在归化城就不一样了,身边都是信任的人,伺候自己的是亲女儿,归化城还有温泉汤子让他疗养身体。
身心放松,不疑神疑鬼的,身体自然就会恢复的更快更好。
德亨问道:“你说皇上是知道我到了恰克图了,才让你来的,那皇上有没有话让你带给我?”
弘晖点头,又摇头,道:“皇上只说让我来替他看看恰克图到底什么样儿了,让我看着你别闹的太僵硬了,还说你到处得罪人,让他很难办,有很多朝臣对你有意见。”
德亨似笑非笑,挑眉问道:“哦,是谁对我有意见?”
弘晖看了他一眼,顺了顺他两根跑到胸前的小细辫子,挤眼调侃道:“真漂亮。”
德亨白他一眼,扯过自己头发随意向后一甩,道:“别打岔,快说。”
弘晖撇嘴:“真无趣,夸你呢。”
德亨瞪眼,弘晖只好道:“好吧,好吧。朝臣们说你,无视祖宗规矩,迁了很多汉人奴隶去黑龙江屯垦;还说你占了虾夷岛,出产丰盛,进贡却少;还说你手握好几条海运航线,卖的西洋货却是价格昂贵,敛财无度……”
德亨冷笑:“他们怎么不直接说,让小爷伺候他们逍遥快活?”
弘晖笑道:“皇上也是这么骂他们的,衍潢更是寻了由头,教训了他们几回,他们明面上是不说了,指不定背后怎么败坏你名声呢。皇上就是知道人言可畏,才让我劝着你,软和些。不过,我看你这要生吃了他们的样子,估计你也不会听的,我劝了也是白劝。”
谁知道,德亨沉默半晌,道:“罢了,且给他们些好处。”
弘晖惊讶:“你竟然怕了他们?”
德亨哼声道:“要让犬不吠,扔个肉骨头是最管用的。王爷既然已有意,就不能和这些人闹的太难看了,徒惹麻烦,不值当。”
弘晖:“……阿玛要是知道你愿意为了他吃亏……”
德亨接口嘟囔道:“他肯定不会感动的。”
弘晖忍笑道:“不,他会暗自在心里感动,记着你的好处,然后加倍宠你。”
说到胤禛的脾气,兄弟两个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子,德亨继续道:“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了他们,我要记账,然后交给王爷,让他自己看着用。”
弘晖点头,同时也放下心来:
他就知道德亨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有了记账,以后肯定会再讨回来的。
不是从这里讨,就是从那里讨。
一个都跑不掉。
说完京里的事情,弘晖问德亨:“你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外头比京城赶庙会还热闹?不是说恰克图是边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德亨笑道:“这不鄂罗斯那边总是拖着不谈判,我日子过的无聊,就办了个那达慕大会,原本是只办三天的,谁知道人越来越多,只好继续办下去了。”
弘晖笑道:“我在库伦待了一天修整,也听了一耳朵,说是许多库伦的牧民们去参加什么那达慕大会,还奇怪哪里举办的呢,原来是你这里。”
德亨笑道:“你别说,有了意外之喜……”
“战马!”弘晖异口同声道。
不过,弘晖有疑虑:“恰克图并不是不通消息的,你肆意收拢战马的事情,让皇上知道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