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起伏的脊背,显露了他内心极大的不平静。
康熙帝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半晌,他才道:“端阳将至,你若是实在闲的无事,就去盛京祭陵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他去祭陵,就是要发配他的意思了。
胤禵伏在地上,语音颤抖道:“儿子不服,汗阿玛,儿子不服!”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他去祭陵。
康熙帝:“你有什么不服的?”
按说胤祁、胤祕这样才六七岁的小阿哥才算是小儿子,但实际上,作为最后一个母亲是满洲著姓出身的皇阿哥,胤禵才是那个小儿子,从十五阿哥往后,都是汉女所出。
对小儿子,且是立了军功的小儿子,康熙帝显然是宽容的,胤禵也知道自己在康熙帝这里的这份宽容,所以,他直接不满道:“儿子并未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去东陵?就算儿子有错,三哥都只是在府里读书,儿子就要受此罚,如今万国皆至,要外人怎么看儿子。”
他这是拿自己和胤祉比了。
康熙帝都忍不住笑了一下,问道:“你觉着,你三哥犯了什么错?”
胤禵:……
康熙帝:“你三哥不过是遇人不淑,受了蒙蔽,朕让他在府上读书,是让他长记性,别让奴才蹦到头上指手画脚。你呢?你聚拢宗室也就罢了,还识人不明,什么香的臭的都收在麾下……你看看你收拢的都是些什么货色,朕就不跟你数了,朕说出来都嫌脏!”
说到底,在康熙帝眼中,什么盐商,什么反贼,都是蝼蚁,灭了一茬还有一茬,大清八旗立在这里,不足为惧。
他不见胤祉,是认为没什么好见的,儿子犯错,回府思过就行了。
胤禵这个不一样,他收的是宗室八旗王公,是大清的根基。
你要是有本事,你去收衍潢,你去收马奇,你去收雅尔江阿,你去收阿灵阿这样的,你要是真能将这些人收拢在麾下,老子替你高兴,说明老子的儿子出息了。
可看看胤禵都是收了些什么玩意儿,孝期饮酒举乐,强/奸寡嫂,混淆皇室血脉……
康熙帝想一想都觉着污秽不堪!
你哪怕出去跑马圈地,去抢占民田,去欺男霸女,去奴役民人,去搜刮官员收受贿赂呢!
你去抢德亨的生意,去夺他手里的东西,你抢到了吗?你夺到了吗?
就这些乌合之众,你干成什么事情?
朕又只望你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胤禵却不是这么想,什么“脏”啊“香”的,那些府有旗人有田产有财货,这是现成的势力,收在手里就能用的。
他倒是想对衍潢下手呢,那衍潢也得理他呀?
“还有,你去撺掇平郡王嫡长子的事情,朕会提前赏赐讷尔苏军功,给你抹平。去骚扰妇孺,亏你做的出来?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以后再有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你莫要再说是朕的儿子!”
“你要知道厉害!德亨只拿了一张不知是真是假的方子,就让平郡王妃对他感恩戴德,就差将平郡王府拱手相让了。
德亨是那么好惹的吗?你是不是忘了他以前什么脾气了?他连你二哥都不怕,他会怵你?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朕看你是该受个教训了!
朕现在要用他,万国来朝还要他出面,朕告诉你,你就是不甘,也将这不甘藏在心里!你坏了朕的好事,朕要你的脑袋!”
“皇上,皇上,您消消气,您真的不能再动怒了。”
康熙帝说着说着就又激动起来,李玉忙上前奉茶劝慰,再给胤禵打眼色,要他赶快走吧,在那位手里认输不寒碜。
老爷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眼看着就是不帮他的意思,胤禵只得告退,收拾收拾去盛京祭陵。
希望能在国宴之前赶回来。
胤禵憋闷了一肚子气,对康熙帝说德亨不好惹的话,他除了不服,还觉着屈辱,但这里是畅春园,他就是有火,也无处发泄,只能憋闷着。
在畅春园门牌楼外,遇到了曹如玉带着儿女来谢恩。
为了安抚平郡王府,康熙帝授爵曹如玉第三子为辅国公,在第一女已经册封县主情况下,再特封第二女为县主,另有人口金银布帛马匹等赏赐。
儿女受封,曹如玉便按品大妆,带着受封的儿女来畅春园叩谢皇恩。
见到胤禵,曹如玉微微一笑,上前见礼,道:“是靖郡王啊,妇人这厢有礼了。靖郡王,那罐头方子,真是个宝贝,是不是?”
怎么着,后宅妇人就好欺负了是不是?
老娘告诉你,后宅妇人、尤其是带崽儿护家的女人,泼出去脸面,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