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虺爬到外面来,是为了把身上的“跳蚤”除掉。
“叼它老母……”韩饶抬起枪,又觉得这步枪子弹打出去,纯属给王虺挠痒痒,“这怎么打?”
“你的媚骨酥魂能对它用吗?”桑栩问。
韩饶懵逼了,“它那么多嘴,我亲哪个?”
估计亲了也没用,这么大一只虺,不知道活了几千年,位阶必定高出叩关异乡人好几个段位,韩饶根本魅惑不了它。
周瑕出现在他身边,神色凝重,“你们撤。”
桑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替他们挡住这只王虺。
“你能行吗?”
目光落在他领口,桑栩发现,这家伙领子下的皮肤黑纹遍布,鲜血淋漓。
他每用一次神通,身体都会有极大的负累。
眼下周家老大的躯壳已经到极限了。
王虺伏低身子,嘶吼着缓缓靠近。那是野兽准备捕猎的姿势,它在评估谁最弱小,当它锁定目标,任何人无法在它齿爪下生还。
韩饶背起沈知棠,扭头就跑,跑了几步看桑栩没跟上来,又去拉桑栩。说实话,他们留在这里根本毫无胜算,周瑕至少还能拼一把,而且他本就不是人,说不定能幸存呢?桑栩自然懂这个道理,趋利避害是他的处事原则,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头也不回地逃跑。
吃周瑕的骨灰,是为了变强。和周瑕上床,是为了让他保护自己。
他对周瑕频频示好,虚与委蛇,就是为了在今天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能让周瑕为自己挺身而出。他从未爱过周瑕,从来只有利用。
长梦艰险,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
“老祖宗,我先走了。”桑栩在他身后低声说。
周瑕没有回头,只冷冷道:“滚。”
脚步声渐跑渐远,身边再也没有人的气息。周瑕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小骗子已经跑得没影了。说不失望是假的,好在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他何必要求他和自己同生共死?
老桑家,这个小孩我替你们看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今后他的死活,我不会再管。
他深深地吐息,灵感贯通全身,神通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流。自从失去尸虫,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释放过力量。肉体承受不住奔流的雷电,会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烧成焦炭。
几分钟,那帮废物应该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吧。
王虺长嘶而起,鳞甲怒张,空气成为腾卷的狂流,树木倒拔而起。百里之外,大水坑旁的山村村民惊吓不已地望着远山中的异象。山林一片狼藉,洪流之中唯有周瑕屹立原地,仿佛一根不折的铁刺。
刹那之间,王虺和周瑕同时对冲。九颗巨大的金瞳倒映同一个充满杀气的身影,周瑕连续闪现数次,电光凝成利刃,在周瑕逼近王虺面门之时突然分作九枚,直接刺入王虺的眼瞳。八枚利刃击中,正中间的一枚落空。
周瑕被这颗完好的虺头正面击中,仿佛是一辆卡车迎面碾过他的身躯,他被撞飞在地,身下凹下去一个大坑。
王虺失去了八只眼睛,疯狂嘶吼,在山林中乱撞乱转。周瑕吐出口血来,雷电反噬自身,半个身体成了焦炭,脸上也弥漫着丑陋的黑纹。王虺怒吼,缓缓退后,伏低前躯,仅剩的金瞳锁死周瑕。而周瑕一模一样的金瞳,亦倒映那只王虺的身影。
他知道,是时候融合尸虫,成为更完整的自己了。虽然没有拿回所有尸虫,可眼下的两颗也足够他恢复些许精力和记忆。可心中竟有一丝迟疑,不知为何,他心里好像藏着一种黑色的恐惧,仿佛他的过往里藏着吃人的妖魔,一旦他融合尸虫,那些妖魔就会从他的过去跳出来。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周瑕抹了嘴上的血,站起身,拿出兜里的两颗尸虫珠子,手中一捏,珠子破碎,尸虫没入他的掌心。
一瞬之间,力量恢复了少许。可与此同时,脑子里闪过许多纷繁复杂的画面,男人女人、老老少少,恸哭的声音响彻他的脑海,他头疼欲裂,额角青筋暴突。他看见一座灯火长明的宫殿,矗立在群山尽处,好似在等他归来。
他无比遥远的往昔,就在那里。
“喂,禽兽,”周瑕低声说,“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二者再次对冲,狂雷乱闪,剧烈的爆炸震天动地,整片区域爆炸成焦土。黑烟散尽,王虺鳞甲脱落,露出血淋淋的血肉,却还能挣扎着站起来。而焦土另一边,周瑕单膝跪地,脸颊破碎,已经浑身漆黑。
一双脚停在周瑕眼前,周瑕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血,视野是殷红的。
他看见桑栩蹙着眉的清俊脸庞。
幻觉吧,那个小骗子怎么可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