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定要计较,顶多是计较,她太不把他当回事。
所有人都仰望他,对他小心翼翼,哪个敢故意伤他?她又怎么敢不把他当回事?
但她刚才已经认过一次错了。
虽然也听不出来到底真心还是假意,是真认错还是忌惮,贺兰危陡然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很想计较这些,甚至内心深处有点抵触,不想和她把事情拆开了揉碎了掰扯。
他也并不想深究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眼下看着她这态度,他发觉,他好像又重新得到了一点挑刺的权力。
于是他淡淡道:“晾凉一些再喂我。”
*
谢延玉的态度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
贺兰危要她把药晾凉再喂给他,她竟也真的坐在旁边,等着药凉,然后一口一口喂他喝了下去。要她照顾他直到他身体恢复,她竟然也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他,给他喂药。
为什么?
因为她取了他的心头血?
其实只不过是一滴心头血罢了,他虽受了伤,但也不至于好几天卧床不起,但意识到她可能是因为心头血的事,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迁就他,贺兰危竟生出一点微妙的上瘾感。
他刻意延缓了身体愈合的速度,每次她给他喂药的时候,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用灵力查看他身体状态的时候,他感受着她的触碰,注视着她,视线越来越晦暗,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日益生长,想要代他抓紧一些东西——
倘若她知道……
她那天采补的人是他呢?
*
一转眼又过了好几天。
这几天里,谢延玉都会去陪一陪贺兰危。
他要她给他送药,但好在她也并不需要亲自熬药。
她都是叫侍从帮她熬好,然后她再带过去,拿着药喂他两口,然后再在他院子里自己练一练无相剑。
总归这样也不需要花什么心思。
并且,这样也推进了一些剧情进度,因此贺兰危一直要她去,她也就去了。因此,这些天里,和贺兰危这条剧情线的进度也缓慢地推到了55%。
但这一天,
谢延玉没有去找贺兰危。
上清仙宫那百年一开的秘境明天就要开了,她分得清事情主次,所以留在了自己居所整理东西,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法器和丹药整理好,一一放进芥子袋里。
沈琅一边帮她收拾,一边问:“小姐整理这些法器做什么?”
谢延玉说:“明天上清仙宫的秘境就要开了,我要去一趟。”
她之前并没有和沈琅提起这件事,
这时候,
沈琅乍然听见她的打算,愣了下:“原来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学无相剑,就是为了去那秘境吗?”
谢延玉:“嗯。”
沈琅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和春水一样,温和道:“小姐去那秘境做什么?您要是早一些说,就不需要学了。您想要什么?属下可以进去帮您拿。”
谢延玉并不准备隐瞒:“我进去不是为了拿什么东西。这秘境另一个入口在妖界,妖尊应该会进这秘境,我过去是想见一下妖尊。”
这话音一落,
那侍从突然沉默了下来。
谢延玉提起这件事,刚要吩咐他一些进秘境后的注意事项,她准备把他带过去,然而还不等开口,一转眼,就看见他表情有些微妙。
于是她问:“你怎么了?”
沈琅迅速将表情的异样掩饰好,
他垂下眼,继续帮她整理东西:“……没事。”
他原本想问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妖尊会进秘境,但他知道这样问有些怪异,他以一个侍从的身份陪在她身边,问这种话很容易惹她生疑,于是便什么也没说。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安。
好像站在不见底的深渊边,他不知道深渊有多深,下面有什么。
半晌后,他还是忍不住试探:“小姐为什么要见妖尊?”
谢延玉说:“私事。”
沈琅:“嗯……”
沈琅看着她,思忖了半晌,还想说话,
然而下一秒,就看见谢延玉拿出了一样法器,她把东西递给他:“帮我把这个也收好。”
沈琅垂下眼。
这法器是专门克制蛇妖的,像一把匕首的形状,塞进手里触感凉凉的,很快就被体温捂热,但即便如此,沈琅还是感觉到那凉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钻进骨血里,令他遍体生寒,连曾经最弱小时遇见天敌,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小姐为什么……准备这个?”
谢延玉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因为怕见到妖尊后,他用蛇尾绞死我。”
*
谢延玉觉得这侍从今天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
但还不等她仔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