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李珣正阴沉着脸色看她:“你要通感,你找他干什么?”
谢延玉眼睫抖动了下,没出声。
但也没等他出声。
下一秒,就看见他朱红的唇一张,刻薄话往外冒:“你是我老婆还是他老婆?我在这你要和别人通感,我不出声你就当我死了是吗?我还喘着气呢,你要通感你就和我通感啊,你要去哪?”
谢延玉语气平淡:“找一件宝物。”
李珣阴阳怪气:“哟,什么宝物还你得亲自找。”
谢延玉:“你猜我为什么不和你通感。”
李珣:“说。”
谢延玉:“你话多管得宽。”
这话一落,
李珣被噎了一下,话卡在嘴边,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直接被气笑了:“呸,你不想说不说呗,非要骂我两句?我好欺负是吧?”
谢延玉懒得理他。
李珣看她不说话了,又捏着手里的符,扯了她一下:“说话啊,哑巴了你?去哪,找什么,你说了我去呗,犯得着你去那什么狗屁的危险之地,还和别人通感?”
如果是别的东西,有人能冒着危险帮她去拿,谢延玉是不会拒绝的。
但心魔镜不一样。
方才系统也说了,它和贺兰家渊源匪浅,其他人连感应都感应不到,怎么拿?
她没前世的记忆,又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眼下,也就贺兰危知道它在哪。
于是她准备要拒绝李珣。
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却突然又落回到李珣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最近有些不同。
她与旁人亲昵时,他在那里装睁眼瞎不说,方才说要去帮她找心魔镜的语气也比从前听起来要主动一些。
换做从前,他或许也会提及要帮她找,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不同,但她感受到了,以至于她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
然后道:“但你不是很恨我吗?嘴上说了一万遍要报复我,现在我去危险之处,你拦着我做什么,正好期盼着我缺条腿少只眼睛,断只手指,平一平你心头之恨好了。”
话音一落。
李珣愣了下。
又听见她问:“你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么奇怪。”
一点点不同,她就能察觉到。
李珣知她秉性。
因此这时候她逼问他,其实也是意料之中,迟早的事。
只不过她这话说出来,李珣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或许是有了两世的记忆,那段不太好的过往对他来说已经远如隔世了,讲不清楚谁对谁错,他也并不想再计较这些事情。
但他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些事情隔得并没有那么远。
以至于她谨慎,提防,认为他想报复过往的事。
他心中很清楚。
反正说喜欢或爱这种话,她是不会信的。
所以这时候,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一下为什么刚才会是那样的态度。
说什么好呢?说辞他都想好了,就说她的眼睛胳膊和腿,要由他亲手卸了比较解恨。
但是话到了嘴边,那种微妙的情绪又呼之欲出,
他收拢手掌,慢条斯理将她的手包在掌心,突然不想管别的了:“哦。奇怪吗?我发觉我有些喜欢你罢了。所以往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
但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她一言难尽的表情。
像是信了但不完全信,带点警惕,好像不知道他在憋着什么坏。
和意料之中是一样的。
他知道她不信,但此刻,真的看见她的表情,他突然能辨别出一直弥漫在胸腔中的微妙情绪是什么。
是疑惑。
宛如迎头被重击了一下。
李珣心中突然闪过个疑问来——
她为什么不信?
*
青青是很敏锐的。
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会为她退让。
有时候她提出的许多要求,也并不是仗着那枚定亲玉佩,而是她心里清楚,她提了,不管怎么样,最后他还是会答应。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其实没有嘴上那样恨她,那些嘴上说过一万遍的话,要折磨要凌虐,要挖了她的眼睛要卸了她的腿,这些话都不会成真。
她心里清楚,他不那么恨她。
那说喜爱,她却又为何不全信呢?
并不是因为过往的仇怨。
因为她心中一定知道,这没那么重要。
那是因为什么?
李珣并非没见过相爱的道侣,他的父亲与母亲,便是一对很相爱的爱侣,只不过关于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后来被积年的怨恨压在了心底。
零碎念头滚过。
李珣陡然想起——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想起,爱应该是什么模样,爱一个人应该表露出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