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怕他,所以明明知道他在说反话,她还是问:“哦。那他在哪儿?”
这话一落。
李珣直接给她气笑了。
他把传讯符从她手里抽出来:“现在是在筹备定亲仪典,你管他在哪!”
谢延玉慢吞吞道:“但定亲要立心契,立心契要拿命碟。”
李珣冷笑一声。
他把传讯符扔回给她:“要你亲自去吗?”
*
谢承瑾把他所在的位置发给了谢延玉。
那边便没再回复了。
但想来——
她这样急着定亲。
提到要拿命碟,应该在过来找他的路上了。
这念头无声无息从心头滑过。
谢承瑾眼睫微动,脸上没甚表情,拿着她命碟的手指有些泛白。
将人的名字刻在灵玉上,再滴心血入玉,将灵玉放入宗祠。
这玉便是命碟了。
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青色灵玉,温度是冷的。
谢承瑾捏着它,指腹扫过上面她的名字。
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蓦地变得更为苍白,闭起眼,眼前又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画面里。
他也是拿着她的命碟,将它交给了李珣。
但很快,画面跳跃,他看见了一些别的画面,好像是谢延玉被退婚了。
谢承瑾猛地又睁开眼。
额角的青筋搏动着,他有些头痛,这几天拿着她的命碟,一闭眼就总看见这些画面。
很难说是出于什么心理。
或许是相信这些画面的真实性,又或许是别的。
他捏了捏她的命碟,半晌后,突然拿出纸笔。
纸是写求亲贴时所用的那种纸,相比普通宣纸要更硬挺,但比起竹简又要柔软些。
但他拿出的纸,颜色并非正红,而是白色。
时下世家只有在婚娶之事上才会用这种纸张,求亲定亲用红纸金墨,退亲悔婚用白纸黑字——
他将纸笔放在面前。
等她过来的时候,他或许可以再问她一次,倘若李珣不好,与他定亲后可能还会被退婚,她还愿不愿意成婚。那些频繁的梦境足够叫他了解她,她懂得趋利避害,若告知她结果不好,她应当就不会再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面无表情地想。
却计算着时间,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半盏茶后。
他听见一阵脚步声。
推开门,却看见来的人是——
李珣。
*
李珣一进门,就看见桌上的纸。
专门用来写退婚书或是悔婚书的纸。
纸上还没写东西。
看着像是专门在这等着她,要劝她退婚。
嘶。
这趟还真不算白来。
李珣脚步微顿,冷笑着叫了他一声:“大舅哥。”
他若无其事将视线挪开,仿佛没看见桌上纸笔一样,慢条斯理笑开:“我来拿她的命碟。”
谢承瑾脸上表情仍旧很淡:“她人呢?”
李珣笑:“她没空。”
他一边说,一边偏了偏头,指了下自己身上的吉服。
虽然他平时也穿红衣,十分招摇。
但他身上这件吉服的红,却好像更刺眼一些。
谢承瑾视线落在上面,就听见李珣慢条斯理道:“大舅哥还未与人定过亲,想来不知,定亲仪典前很忙的。她在试吉服,就顺便让我过来了。啧,你也别怪她不来,定亲么,终身大事,选一件合适的吉服可能更重要一些。”
拐着弯说他在她心中不如一件吉服重要。
谢承瑾视线微冷。
他并未回应,只道:“让她自己来拿命碟。”
李珣不耐烦:“你直接给我就是。”
话音落下。
却听见谢承瑾很淡很淡笑了声:“给你?”
李珣觉得这语气有些奇怪,随后就听见这闷葫芦冷声道:“只有至亲之人可碰她命碟,我是她兄长。”
谢承瑾话音微停。
然后看着他身上的吉服,半晌,才道:“你与她连仪典都还未办,如何能给你?”
他几乎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看李珣,
即使是兄长的身份,在此刻,也比一个准未婚夫与她要更亲近,拿着她命碟不给,也是完全有理由的。话说完,便看见李珣脸色肉眼可见地阴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