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才往前走两步,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匀称,看起来像一块玉石,不过指骨有一些剑茧,看不见,但触碰她时,她便能感觉到一些微微粗粝的触感,痒痒的。
先是拽住她的手腕,很快,察觉到她停下,他的手便往下了一些,覆盖住她的手背,然后指尖十分强硬地往她指缝里挤,一点一点挤开,然后与她做出了十指相扣的姿态。
谢延玉转眼看他。
然后就见到他脸上表情自然,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刚才在做一件有些过分亲昵的事:“明心符对我作用不大,只能让我看见一些事物的大概轮廓。”
谢延玉倒是没想过会这样。
她问:“所以你还是看不太清?”
贺兰危可有可不有地嗯了声:“牵着我,不然我看不清路。”
但与其说是谢延玉牵着他,不如说是他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她,
因为她的手根本没用力气,只是在往前走,只要他松手,便维持不住这个牵手一般的姿势了,但他牢牢抓着她的手,指骨贴着她的指骨,因此看起来就很亲昵了。
等到了府外。
马车停在外面,掀开车帘,却发现她根本不是一个人过去。
马车上还有一个人——
只能看见模糊轮廓。
但已经足够认出对方。
黑发如绸,面容姣好,眉目温和如春水。
是她那侍从。
贺兰危脸色瞬间沉下来。
另一边。
沈琅看见他,眼睫也微微动了动。
再一垂眼,
瞧见他与谢延玉牵住的手,那副温婉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
*
护城河底并不是随时能去。
要等每天清晨的时候,才可以下去。
因此,到了城郊,一行人先去了客栈。
此地虽有人烟,也算得上热闹,但客栈也就这么一间,因此住的还是上次住过的那间客栈。
要了三间上房。
但谁也没呆在自己房间里——
沈琅去找了谢延玉。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趟回谢家,谢家的除妖阵法又一次加强了。
也不知道谢承瑾知道了什么,又用了什么法子,沈琅这次甚至无法绕开阵法,也无法进入谢府,所以这些天,他甚至无法跟着谢延玉,只能给她传讯息,但她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回复。
如今她出来了,他才能再跟着她。
再见不到她,他便要发疯了,他想要一直看着她,跟着她。
贺兰危也在谢延玉房间里。
他眼睛看不见,明心符对他用处不大,看事物只能看见模糊轮廓,因此也看不了书上的字,是谢延玉答应要兑现承诺,对他好一些,于是他拿了书,要她念给他听。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书的内容有些奇怪,是讲法术的书。
她自己在念的过程中,也能学一些,但这好像是某位仙师为道侣创立的心法,读起来像在念情诗,诉爱语,是有些缠绵的。
念到一些过于暧昧的地方,谢延玉话音会顿住,
再抬眼看贺兰危,
对方却像在认真聆听,毫无杂念一般,眼睛半垂着,指尖在膝盖上轻点。
察觉到她停下,对方用那双有些无神的眼睛看向她,显得有些茫然,慢条斯理同她说:“停下做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延玉:“……”
谢延玉觉得他是故意的,可他偏偏表现得无辜。
她只能又硬着头皮将十分暧昧的话念出来。
是心法,但仿佛她在与他说什么脉脉爱语。
沈琅在一旁。
他为谢延玉铺好了床,又开始帮她整理客栈的桌椅。
听见谢延玉念的心法,琥珀色的眼睛十分阴沉,偶尔会朝着那边看一眼,就见到贺兰危偏头过来,唇角弯起很微小的弧度,分明是故意的,却显得温和,看起来如沐春风——
勾栏样式。
沈琅额头青筋跳动。
他垂下眼,盖住眸中的扭曲与阴毒,走到谢延玉身边,语调十分温和:“将床铺好,衣服也收拾好了。给贺兰公子念书,渴不渴?”
是有些渴。
不论其他的,但至少这段时日,他永远是最妥帖,最体贴的。
谢延玉发觉自己已经很习惯地被他服侍,会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她点头:“有些。”
沈琅便温柔笑起来:“我给你煮茶。”
细致入微。
体贴,温和。
甚至沈琅拿出茶壶,又取出灵茶,之后还很小心地询问:“要加盐吗?你比较喜欢这样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