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就掏银子买一匹?以及这一匹布这么贵得省着点花!这两个想法一齐在她脑中冒出,最后无奈地解下荷包。
算了,先以大事为重!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磨磨蹭蹭的还没将银子掏出,眼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绯红。
那络腮胡掌柜连忙起身迎接,态度更为恭敬:“这位大人,您随便瞧瞧,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料子,您是自个用还是送人?”
陆怀砚目光一偏,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板着个脸,瘪着个嘴,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谁还能让她吃瘪?
顺着她的身形往旁看去,只见一男子白皙清秀,手上抱着书籍诗册,正对着黎书禾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没由来的有些烦闷,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生硬冰冷。
“黎娘子,你怎么在这?”
黎书禾忙解释道:“我今日旬休,闲来无事便上街逛逛。”
陆怀砚点点头,心中的郁气散了一些。
只当是她方才是被路人无故纠缠,所以才会面露苦色。
那掌柜见他们两认识,心里一喜,连忙扯着那张脸笑道:“原来二位认识,我就说这女郎不是寻常人,看着就颇为大气!”
说着又把方才她看过那匹藕粉色的布匹拿了过来,谄媚道:“这匹布就给您算六百文,您看要不要包起来?”
黎书禾这下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的,这掌柜见着陆少卿来了,不仅降价,还如此殷勤。可再降价,那也是她一个月的工钱,一下子全掏出来,属实有些心疼。
“这,这个,还有那个,都包起来吧。”向来大方的绯衣男人随意指了几匹布料,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对着掌柜说道,“一起结。”
“好嘞——”那络腮胡掌柜见着银子,喜笑颜开,立马手脚麻利地去取布匹。
黎书禾看着这位阔绰的大人,心中百转千回。
眼中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对金钱的渴望,他真是太太太有钱了……!
陆怀砚被人这般盯着,耳尖都弥漫出一丝红意。接过布匹后,再开口时都有些结巴生硬:“我、我也是恰好办一个案子,路过此处。”
这绝对就是随口胡诌了!
今日黎书禾旬休,食堂的朝食本应是由王、刘二位师傅其中一位来顶替。
但刘师傅是决计不愿意碰朝食一事的,王师傅倒是愿意,但是只怕接了朝食,自个儿的午食忙不过来了。说来说去还是食堂的人手太少,每个师父的班都是排好的。
以往王、刘二位师傅谁休假时,另一个胡乱炖一些便算是敷衍了事了。但自从黎师傅来了以后,这大理寺食堂的风气便变了。
大人们的口味被养得叼了,王师傅也有追求了!不能再随意乱炖糊弄这些个大人们。
最后也就还是只能由春桃和田七顶上。
陆怀砚今早难得地踏入食堂,看着灶台前一男一女的身影,唯独不见那位杏眸弯弯,梨涡浅笑的女郎,顿时觉得突然没有了胃口。
连带着这顿朝食都有些食不下咽。
正巧有个案子需要去毗邻的坊市探查,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独自牵着马就过来了。
直至方才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掠过,不自觉地就跟了上去。这才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黎书禾叉手行了一礼:“那便多谢陆少卿啦——”
六百文呢!整整一个月的工钱!可算是让她赚到了。
她抱起那包好的布匹,眼睛却黏在了方才那监生的身上。见着那监生挑了一匹最普通的碧色布料,付了银子后忍不住叫住他。
“郎君,方才撞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请你去附近喝杯茶,想向你讨教一二如何?”
那监生犹豫了一下,看着这女郎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只一面之缘,倒也不必如此吧?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便见眼前那位绯衣大人面若冰霜,声音里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黎娘子是想问什么?”
黎书禾看他面带愠色,一时愣在原地。
陆少卿……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啊……就是正巧有两位表兄也在读书,便想替他们二人问一问。”她解释道。
陆怀砚心里的烦躁不知从何而来,一直憋着一股子怒火。眼见她还在跟这白面书生浅笑言欢,更是有难以言喻的酸意泛起。
他最后轻咳两声,破天荒主动地开了口:“若是想知道科考一事,我倒还算是熟悉。”
这一小小监生罢了,粉面油头,到底从哪里看出他博学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