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甚至还来不及阻止,便见着她把羊肉塞进嘴中开始品尝。
火候倒是不错,外皮酥脆却没有烤焦,内里的羊肉也依然保持了嫩滑和多汁。只是看这外皮浓厚的金黄色,想来大概是因为酱料刷多了。
她想了想,逗趣道:“陆少卿到底是刷了多少遍的酱料?”
陆怀砚被人点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多少……”
又试图替自己解释几句:“当时只是看着这酱汁不上色,一时有些情急罢了。”
“原是如此。”黎书禾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准备稍稍补救一二,“我来吧,稍微处理一下便好了。”
他们都瞪着眼睛看着,不知道她有什么妙招。
只见她简单粗暴,径直拿起一瓢水淋上去,将其味道冲淡,又切了一些土豆片铺在上面。
片刻后,方才已经吃得肚皮滚圆的几人又扶着肚子将一整只羊瓜分干净。
“不行了不行了,这回是真吃撑了”丁復差不多是半瘫倒在地上了,双手撑在地面上连连告饶,“现在不管是什么美食摆在我眼前,我也是吃不下了。”
黎书禾脚步一顿,看着他这幅滑稽的模样有意逗他,问道:“当真?”
丁復硬气的嘴立马又软了下来:“要是真有好吃的,暂且……大约……还是能再撑一撑的吧。”
在场的人尽数哄笑起来,把丁復那张本就黝黑的脸气得更黑了:“笑什么笑,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连轴赶路,连午食都只是随意啃了几个干馍,好不容易找到歇脚的地方,可不得抓紧吃回本来!
休息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陆怀砚起身拍手道:“走吧,我们也争取早点赶到潼关。”
……
潼关驿站。
刑部郎中蔺博年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潼关驿站时,就吩咐这驿卒替他们上了一大桌的饭食。
刑部最近忙得是焦头烂额,因着几件大大小小的案子,差不多所有人员都被外派出去了。尤其是他们上一任的刑部侍郎干得好好的,突然是说走就走,听说如今在那大理寺窝着当一个小小的寺正。
刑部众人得知消息后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没听说近来有谁弹劾过裴侍郎啊,怎么干得好好的还被贬官了?喜的是有那么一小撮人,这侍郎的位置既然空出来,那他们也有机会提一提,心思不免有些活络。
蔺博年就是其中一位。
作为刑部郎中,当是最接近这侍郎位置之人。这裴珣之前在时就压他一头,如今人走了,他可得好好运作运作,争取将这个位置拿下。
是以他这段时日每日加班加点,拼命往身上揽活,只为了在柳尚书面前落个好印象,也好给自己长长脸面。
现下刚好有桩案子需要赴洛阳取证,他便自告奋勇带队前往。赶了几日的路,眼瞅着前面有个驿站,便干脆准备住一晚稍作歇息。
蔺博年向驿长出示了角符,便大咧咧坐下准备用食。
一群人一边用食还一边开始说起最近的趣事。
蔺博年首先开口:“也不知道咱们那裴侍郎去了大理寺后过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人嗤笑一声,显然也是之前与裴珣不太对付的,还有些幸灾乐祸道,“管他做什么!早就听闻那大理寺的伙食难吃,想必裴侍郎——”
说着又哄堂大笑几声,轻轻一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人家现在可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寺正了,说起来还跟我们蔺郎中是平级了。”
“裴寺正受到如此挫折打击,那大理寺的伙食又如此出名,指不定日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了!”
刑部里纵然好些人都看裴珣不顺眼,也有想踩着他上位,但仍有几个是与他交情还不错的。听到这几位同僚拿着昔日的上峰作笺玩笑,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快来。
其中有个叫贾右的主事,先前一直是跟在裴珣办事的小衙役。虽然一直也知道自己的上峰不着调,但他该有的功劳裴珣却是一直替他记着。譬如某次他们一同破了个大案,裴珣还直接向尚书大人讨了个恩典,给他提拔到了主事的位置。
因着他也对自己这个上峰是又敬又爱,更觉要好好跟着裴珣踏实干活。
还没等他准备好好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时,便听到了裴珣调去大理寺的消息。
一直跟着的上峰被贬官,想必此刻的心情定然是失落不虞的,若真如这些同僚所言,怕是上峰如今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啊。
贾右心里憋着气,吃着碗中的吃食更是一言不发。等回了长安城,就算是看在往日的情谊上,他也得好好去探望一二。
与贾右闷闷不乐不同,刑部大部分的同僚是又聊着最近的逸闻趣事,说说笑笑,空气里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这时,门外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抬头,眼见着大门打开,视线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并非他们对着这来人好奇,实在是这一群人实在是太过于夺人眼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