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历经沧桑,看尽红尘似的。
黎书禾自己心里一直藏着事,听此一言倒是豁然开朗不少。
没错啊,她一直以来不就是想尽快能完成阿娘的遗愿,这才辗转去了长安。但像阿娘说的,她那个便宜爹是因为出事了才消失匿迹的话,这件事反而没那么简单了。
古人讲究连坐,若真是如此,她和卢氏倒算是逃过一劫,反而是件好事才是!是自己想狭隘了,钻了死胡同,至少从了无音讯到现在已经摸到了不少线索,她又何必急于一时?
想通之后,心里的那块郁结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即使配着手中的馒头,也觉得可口了些。再灌了几口水,转头时看到陆怀砚正皱着眉头吞咽手中的吃食。
想起这些时日他似有若无的关心,主动问道:“陆少卿可是吃不惯干噎之物?”
“不会。”
“怎么不会!”一旁的丁復连忙咀嚼几口,替自家上峰开口道,“陆少卿平日里本就不喜吃胡饼这类吃食,觉得太过干硬了,如今在这船上,连口热汤都没有,想是更难下咽了。”
黎书禾想起他清晨还对着自己说的话。说什么不用特地准备吃食,便是随意吃些干粮就行了。
探究的眼神望过去,倒是让陆怀砚觉得被人戳穿了谎言,不禁呛住。
“咳咳……”陆怀砚掩饰地清了下嗓子,依然面不改色道,“本就是如此。出行在外,哪有这么多的讲究。”
黎书禾指着自己笑道:“陆少卿莫不是忘了我是干嘛的。”
既然都带着她一起出行了,断是不能在吃食上亏待自己的。
她话一出,尚还在啃着鸭肉的丁復立马将手中的油渍擦干,摩拳擦掌:“黎师傅莫不是还能变出什么好吃的?”
这鸭肉好吃是好吃,但是不顶饱啊!
就这么半会儿功夫,已经被他们霍霍完一只了。剩下还要在这船上飘泊这么些天呢,哪儿够啊!
黎书禾没有马上回答,思虑片刻,先是问道:“这艘船可有地方能生火的?”
说起这个,丁復一脸大失所望的模样:“有是有是,只不过那灶炉十分狭小,估计也只是够给船员蒸煮些米饭。”
他一上船就去四处打听了,不说那灶炉特别小,想要炒菜是根本不可能的,就是这船上也根本没有新鲜的食材。
更何况这船只航行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引起火灾,还不能有太大的火势,所以也就只有堆着那点柴火能用。
黎书禾笑了声:“有米饭,还有灶炉,便是足够了。”
她怕的就是连生火的地方都没有,那是真的只能一路啃着干粮到下一处靠岸的地方了。
丁復眼睛一亮。
是啊,没有食材怎么了。当初大雪封路,黎师傅都有办法把那白米饭便得如此美味!
立马嘿嘿一笑,搓手问道:“黎师傅可要我们做些什么?”
黎书禾指了指这堆油纸包,缓声道:“这儿不是还剩这么多盐水鸭吗?若是他们在蒸煮米饭时给我们也算上一点,就行了。”
虽说不是烤鸭,但这盐水鸭的鸭架拿来熬高汤都是美味的,想必拿来做鸭架泡饭也定然不会差的。
丁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击掌!
对嘛!他们这不是有这么多鸭肉,若是有米饭能就着吃可不就能饱腹了!而且米饭柔软,比着胡饼、干馍都要更好下咽。
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个!
丁復脸上不禁喜不胜收,问道:“我这就去找那船长问问!”
黎书禾添了一句:“记得说给米饭多加些水,当是拿来煮泡饭的模样。”
“行!”
等丁復再折返回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美滋滋地说道:“成了!等会儿那些个船夫开饭的时候,说好了匀我们一些米饭。”
裴珣和孟淮恭维了他几句,也知道促成此事定是花费了不少银两。
孟淮感慨道:“我原以为康诚明才是我们大理寺的钱袋子,万万没想这趟吴州之行,方才让我真正见识到了见堂的实力!”
丁復摆摆手,不甚在意道:“都是些身外之物,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裴珣听了一耳朵,摸了摸自觉还算鼓囊的荷包,更加安心了。这一路有丁復这个黑小子在,看来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啊!
……
船上的杂役端着他们的吃食过来时,还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
“几位贵人这是往饭里加了什么?也太香了吧!”
丁復警惕地看着他,忙道:“没什么,都是昨日的剩饭剩菜,随便混一点到米饭里将就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