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復见着袁鸿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心下不由地怀疑起来。
这袁县丞莫不是真和黎师傅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到了人家家门口都不敢进去了吧。
丁復推了他一把:“傻愣着干嘛呢?走啊。”
“哦哦。”袁鸿才连忙应道。
转念甩甩头,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想来是自己记错了位置。
那卢家的那个卢月婉都已经死了,剩下那个小娘子又能成什么气候,顶天了去哪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做个厨娘小妾罢了。怎么可能跟着长安城来的官爷扯上关系。
这样一想,方才心中的担忧倒是消失殆尽了,又重新扯上一张笑脸跟在他的身后。
敲了几声门,孟淮“吱呀”一声拉开了大门,瞧着丁復后先是感慨一句,“你这脚程确实是快啊,我们都没来得及开饭呢!”
丁復忙道:“走走走,隔着这门我都能闻到味了!”
等他走进来后,孟淮才发现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不由皱眉问道:“这人谁啊?”
怎么还往里带人的,这里头几道菜还不够他们分的!
丁復解释道:“这位是吴州县丞。”
又跟着凑到他耳旁压低了声音:“这人非要跟来,我也没辙啊!”
说话间,袁鸿才已经迈步向前,拱手道:“幸会幸会,在下袁鸿才,现任吴州县丞一职,不知这位……”
孟淮没好气回敬道:“孟淮,大理寺仵作。”
原是仵作啊。
袁鸿才心里想着,脸上的热情淡了些。
孟淮也没在意,把门重新锁上后就轻声问道:“陆少卿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哪有这么快。”丁復朝着身后撇撇嘴,“这袁县丞说去调资料没有这么快,得给他再宽限两日。”
孟淮捋了捋胡须,说道:“那这几日我们几人便沿街私下打探一番吧。”
两人带着后头的袁县丞边走边说,还没走到正厅,便远远地瞧着陆怀砚和裴珣两个人正坐着泡茶,言语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先回禀,袁县丞已经从后面匆匆上前,行了个礼:“下官方才得知陆少卿来了吴州,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陆怀砚将茶盏一搁,说了句:“不必多礼。”
袁县令站在中间,见着他们几人都没有邀请自己落座的意思,只好自己走过去坐下,又多问了两句:“陆少卿等人此番准备在吴州待多久?”
“自然是等案子破了就走。”
“不知需不需要下官多派些人手给你们?”
“不用。”
“那还有没有需要下官协助的地方。”他笑道,“这吴州城里小巷多,弯弯绕绕的,怕是几位大人不认识路,不好找。”
“也不用。”
“这……”
话题进行不下去,袁县丞才想起来丁復先前让他准备的那些资料,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
“听说几位大人是要查这几位的详细信息,本来快马加鞭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哪还需要亲自跑一趟。”他一边翻开册子一边说道,“这赶了这么远的路倒是受累了吧。”
刚翻开第一页,他整个人就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神色惊恐。
“这、这,这……”袁县丞大着舌头道,“这周公子怎么死了啊!”
陆怀砚摩挲的手指忽地一动,眼睛顺势就看了过去:“周公子?”
“啊……”袁县丞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唇,说道,“许是同名同姓,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册子上分明写的清楚。死者周士彬,崇乐二十年经由吴州县衙推选,对其评价“聪颖灼然”,特此入学国子监。同年,高中进士,又经举荐后留在国子监讲学,后任博士一职。
由他们吴州县衙举荐的,那必然是同一人了!
袁县丞再没了侥幸心理,重新跌坐回椅凳上,喃喃道:“怎么就死了呢……”
“袁县丞先别急着哭丧啊。”裴珣笑眯眯地走上前,问道,“不如跟我们来说一说这个周公子,如何?”
他们几人快马加鞭,又是走的最快的水路,大约是比来周府报丧的人还要早一些到的吴州。
听这袁县丞的意思,这其中一个死者的家世应当是不俗的。几人对视一眼,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见在场的众人全都盯着自己,袁鸿才干笑两声,说道:“周士彬,是我们这周府的小儿子。这周家,家产颇丰,一直做着粮食生意,是我们吴州有名的粮商。”
“这运河通了之后,每日货船来往运送的粮食,大部分也都是出自这周家这里。”袁鸿才解释道,“所以下官看到他的名字时,这才略感激动。”
“小儿子?”裴珣品出些东西来,又问道,“他家中还有几个兄弟姐妹?皆是在做什么。”
袁鸿才看着上首的这人,虽是笑着的,但却总让人觉得有无端的寒意。比起旁边这位一直板着脸的陆少卿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