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吱呀”一声,大门阖上,只留下那位郎中还在这暮色中,萧瑟的身影被斜阳渐渐拉长。
……
一进屋,看着丁復肿得跟馒头似的脚踝,陆怀砚开口询问:“怎么搞成了这样?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别提了。”丁復摆摆手,又喝了一口热水,这才缓过气来。
“我接连去了好几个赌坊,都听说了周家那大公子还有二公子的名号。这两位也是各大赌坊的常客,好些个人都跟他们有过交道。”
“三公子周士彬呢?”
“谁也没见过。”丁復说道,“这赌坊的人没听过这号人,私塾学院的人也没见过,要不是这户籍簿册记录在案,那两位县丞和县令皆知道这人,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压根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陆怀砚的眼睛倏然亮起,说道:“这里的青楼妓馆可有去打听过?”
丁復点点头,神秘兮兮道:“去过了,还有几个十分惊人的发现,你们猜是什么?”
裴珣催促道:“快别卖关子了,我和陆少卿今日还在周府碰了一鼻子的灰,正愁没处撒气。”
丁復偏不听他的,转头看向陆怀砚,说道:“陆少卿,我这趟可算是因公受伤的吧?”
陆怀砚:“嗯,算。”
丁復嘿嘿一笑,搓手笑道:“那便好那便好。”
说完又看向桌上,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这一天都没吃饭,险先要饿晕过去了,先让我填几口肚子再说。”
裴珣和孟淮面面相觑,不敢作声,直到丁復一瘸一拐走到了桌旁,看着洁白光亮的盘子里,就是有那丁点的油星子都已经被他们舔干净了。
丁復本就拖着疲惫的身躯,火气噌得就上来了。
“好啊你们,趁我不在,竟是一口饭都不给我留下!”
裴珣先发夺人:“起码有一半都是老孟吃的。”
孟淮:“???”天降一口大锅,气得他胡子都抖了抖。
“你说的什么屁话!”孟淮怒道,“我上桌的时候你都已经吃了一碗了!”
“后头是谁吃的肚子撑得像个西瓜?”裴珣说着还试图去拍一下孟淮的肚子,嘴里模拟“咚咚”两声,似在敲着西瓜皮。
孟淮回击道:“呵呵,也不知道是谁,方才坐下时那凳子腿都还在晃悠!”
“是你!”
“你!”
两人争吵间,黎书禾把方才刚刚放下的东西拎起,提议道:“要不然你们先聊着,我去后头炒两个菜?”
“对对对。”几人也跟着点头如啄米,立马停止吵闹,一同应道,“有劳黎师傅了。”
……
黎书禾把祭祀的用品先放好,再转身进了厨房。
这两块五花肉不管是品相还肉质都属上佳,皮薄肉厚,肥瞟与瘦肉相间,手指按压在最外层的油皮上还会微微回弹,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沸水烧热后,将其放入锅中氽出血水,洗净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
砂锅的最底下铺上葱段和姜片,切好的五花肉肉皮朝下,整齐地码好放进锅中,
加入黄酒、冰糖、酱油,沿锅壁加水没过五花肉,然后盖上锅盖开始大火炖煮。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就随手炒了几个时蔬,刚将菜端上桌时,只见他们几人还围着丁復问个不停。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带着点吹嘘的成分,丁復用略带夸张的手法描绘着当时的情景。
“不是我吹,那赌坊里个个都是身手了得,见我在他们那没赌钱,还在打听消息,当场就要把我赶出去。”
陆怀砚:“你去赌坊什么也没做……就直接开始打听消息了?”
丁復被问住了:“啊?不然还要做什么?!”
他又不会赌,难道还要去学着摇几把骰子吗?
裴珣哈哈大笑:“丁司直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哈哈。”
他笑了几声,才继续道:“所以你这伤,是在赌坊被人打的?”
丁復白了他一眼,怒道:“赌坊那些个打手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怎么能跟我比?”
裴珣:“那你到底是怎么伤的?”
丁復脸色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连孟淮也好奇心上来了,凑到一边问道:“你倒是快说啊!到底问出了什么?”
丁復清了清嗓子,看着这屋子里的人,说了句:“就……就他们都说那周府的三公子,是周老爷和青楼里一个角妓所生。”
“什么?!”
陆怀砚表情凝重:“此事可当真?”
丁復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确定:“我也是听那画舫上的几个娘子这般说的。她们说先前有个叫怜儿的,傍上了周府老爷,又给生了个儿子,说是那周老爷现在已经替她赎身,带在身边享福去了。”
不仅陆怀砚陷入沉思,裴珣也觉得不可思议。
裴珣道:“我们今日去周府,府里那位大少爷知道消息后的反应可不像是只死了个庶弟的样子。”
“还有那二少爷,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为了将我们拦着,不让我们去死者的屋里探查,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是周老爷和角妓所生,应该是巴不得幸灾乐祸,哪还能这般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