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脚步还没迈进去,便瞧着里头坐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妇人惊呼一声,这些日子以来被关押鞭打的恐惧让她拔腿就要往外跑去。
春桃拉了一把,说道:“阿娘,这是大理寺的几位大人。”
说着带着她们走了进去,跪地磕了三个头:“多谢陆少卿开恩,救了我们一命!”
……
今儿早上,陆怀砚发现有人进了他的屋子后,本以为特地备下的鱼饵被鱼咬上了钩。
但发现屋子里的东西未曾有动过的痕迹后,又不免多想了一些。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到屋外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等开门一看,黎书禾正带着双眼红肿的春桃,脸上一副无奈的模样。
进了屋,春桃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陆少卿,是我该死,我不该鬼迷了心窍,偷偷到您的屋子里来。”
陆怀砚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问道:“你之前还有没有帮他们偷过其他东西?”
春桃先是摇头,过了许久又小声的嗫嚅道:“他们让我来偷关于永平侯的案子,还有你们吴州回来的案卷。”
黎书禾一听,脑子里嗡得一声,气得脱口而出:“春桃,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若是早点告知他们,兴许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春桃啜泣道:“我没有,我只是誉抄了一份崔主簿对外张贴的告示。给他们的时候还故意把墨渍洒上面了,假装是我笨手笨脚不小心的,没叫他们看出来。”
“我不敢的,师父。”春桃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当初是孟大人救了我,现在你们又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法子了,真的没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耶娘还有阿妹去死……”
黎书禾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又把目光看向了坐着的男人。
只能说幸好她还没傻到如此地步,要是当真做了那间谍,只怕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陆怀砚目光深沉,手指轻叩小几,说道:“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反过来,当一枚棋子了。”
春桃忙不迭地磕头应下:“怎么样我都愿意的。”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危,陆怀砚特地让春桃将图纸一分为二,只不过他也说了,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把她们都杀了泄愤。
春桃只说:“若是如此,我便也认了。”她不能真的做那背叛的小人。
陆怀砚点头,将牢狱的图纸稍作修改,再让她照着样临摹了下来,这般下来,便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差点让春桃错过和他们的约定好的时间。
也就有了方才的这一出戏。
春桃的父母也是这才知晓,这孩子为了他们差点犯错,跟着跪下来磕头求饶:“大人们,你们饶了这孩子吧,都怪我们自己。”
当年他们和春桃走散后,没多久便听到有大户人家招工的。
彼时,小女儿尚在襁褓之中,他们为了活下去,便跟着牙子去应聘了。谁曾想根本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有的只是胡人骗人的把戏,专门骗这些逃荒来的大胤人,把他们骗去替自己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若是完不成,总是会让他们讨不了好。
那日偶然的,春桃的母亲被他们派到街上去乞讨,正好瞥到了春桃挎着篮子走进了大理寺,回去跟自家丈夫一说,又被监管他们的胡人听到了,这才让他们动了这个心思。
也是索性没有酿成大错。
如今看着上首那个绯衣男人,光是坐着,威压被让他们喘不过气来,除了磕头,也没有其他什么法子了。更是怕一不小心就要把春桃拉去砍头了。
陆怀砚沉声道:“幸好你及时坦白,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春桃跪着往黎书禾的方向走了两步,对着她又默默地磕了两个头,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黎书禾安慰她道:“好了不哭了,这不是没事了吗。”
她能理解春桃的苦衷,这孩子一直都把事闷在心里,这次若不是最后心里防线崩塌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春桃哭着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
黎书禾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说道:“这几日你先好好歇着,什么时候缓过来了,再回来上工。”
陆怀砚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春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喃喃道:“我还能回大理寺吗?”
黎书禾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袖子,小声道:“陆少卿,可以吗?”
“咳……可以吧。”陆怀砚被她的指尖触到,跟个小猫似地在他心口挠着痒痒。
就当看在春桃最后迷途知返,最后也没有泄密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