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感觉到那风?我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着,范正平把袖子一撩,甚至抓起邢台东的手往上摸了一把,说道:“你看我这胳膊,我总觉得今晚这里阴森森的。”
邢台东不以为然道:“这儿哪日不阴森的?”
这地方阴冷潮湿,通道深处还有不知哪间牢房传来的铁链声响,混着含糊不清的呻吟和咒骂声,沉闷,死寂。
微弱昏黄的烛火摇晃,在这浓稠的黑夜中更是给这座牢笼添了几分恐怖之色。
呼——
又一阵冷风吹过,这时,邢台东也抱紧了胳膊,说道:“你这一说,我也感觉有点冷了。”
奇怪,明明是盛夏时节,怎么就觉得冷飕飕的。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相互斟了杯热茶灌进去,暖暖身子。
而另一处角落,两个人窝在屋顶上,眼睛盯着一块空缺的瓦片往里头探去,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丁復:“你说他们到底会不会来啊?这刚拿到图纸不先研究研究?”
裴珣:“你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吗?他们只会担心春桃转头把他们卖了。”
“说来也是。”丁復揉了揉微胀的肚子,还发出一声叹息,“我总觉得自己这肚子咕咕叫着,生怕等等坏事。”
裴珣斜眼看他:“肚子不舒服还能吃两碗饭?”该说他什么好。
丁復略带委屈,小声嘀咕着:“这菜就这么丁点,这次不吃,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
裴珣:“……”
他们两个说的小声,又蹲在那屋顶上,一时之间腿都蹲麻了。
丁復伸展了一下腿脚,说道:“哎哟不行了,我这腿麻的。”
忽地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丁復伸展到一半的腿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低头往下一看,监牢里的两个狱卒不知何时已经昏迷了过去,昏黄的暗影中,有一个黑衣人正要举刀砍下。
丁復暗道一声不好,正要阻止,就见另一个黑衣人伸手拦下。
那人低声说了句:“不要节外生枝。”
两人一路畅通,照着图纸走到地牢深处,眼里难掩激动的神色。
“看来那丫头片子还真的偷到了这图纸。”
“她有把柄捏在我们手里,连住址我们都一清二楚,谅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等此事了结,找个机会把她也一并做掉,免得多生事端。”
“知道了。”
两人谋划着,嘴角已然勾起了兴奋的神色。果然如那丫头所言,这大理寺的牢狱夜间防守薄弱,里头只有两名狱卒值守。这才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潜伏进来。
方才那名略为冲动的更是十分的不屑,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着:“看来大胤这些个官员一个个都是废物,这要是在我们粟特,非得被砍头不可!”
“小声一些,赶紧找到人办完事回去。”
“怕什么,你看这些个关在里面的犯人,他们敢吭声吗?”
一边走着,一边直接往两边扫视着,终于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
永平侯蜷缩在霉烂的草堆里,衣袍的领口歪斜地向外敞开着,露出里头污秽不堪的里衣。头发也是纠成了一团,蓬乱地堆在一起。这间牢房的另一角,还关着两个犯人,似乎是已经睡着了,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找到了!”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相互一点头,门外的铁锁“咔哒”一声,应声而断。
“杜侯爷。”来人唤了一声,只见永平侯的头颅缓缓地转了过来,瞪着他们的那双眼睛却是浑浊失焦的。
“当年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永平侯愣愣地看着他们,摇着头“嗷嗷”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锁着的双手在空气中挥动两下,不知道在抓什么。
“大哥,我看他是疯了。”其中一人说道,“不如一刀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另一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动手吧。”
寒光闪过,旁边两道身影猛地将其扑在地上,旁边的牢狱的门也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从外面冲进了一群人,跟着挤进这间狭小的牢房里。
“不好,有诈!”黑衣人头领一声呵斥,刀光剑影之间,就要撤退。
可门口已被一群伪装成犯人的衙役尽数堵着,就像是特地为他们而设的囚笼,插翅难飞。
听到动静,丁復和裴珣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一群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就将这两个人擒住。
直到这两人的双手被反剪于身后,他们这才看清方才那睡在一角的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的身前。
男人虽蓬头垢面,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这昏暗的地牢里更是显得格格不入,哪里是什么犯人,什么大理寺看管不严,分明就是特地设局来抓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