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到自己父亲也许是被冤枉的时候,李杜若什么话都没说,流下了两行热泪。
时过境迁,但有些事情,只要一旦提起来,还是带着刺骨钻心般的痛楚。
她的心情起伏太大,不是问话的好时机,最后临走前,陆怀砚留下了一句话:“还请夫人再仔细回想一下,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下看着眼前的人,他不禁问了声:“你想跟他们见一面吗?”
黎书禾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阿耶隐姓埋名这么些时日,也从未与他们有过联系,想必当是不想拖累他们。”
陆怀砚点点头,又说了句:“那你父亲呢?你想见他吗?”
黎书禾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以往,她兴许对他确实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这一路走来,知晓了这些真相,当是知道他当时的离开确有苦衷,也是对她和阿娘最好的保护。
陆怀砚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很快了,很快你应该就可以跟他们团圆了。”
“嗯。”
还没等陆怀砚再说别的,黎书禾突然想起了什么,同他说道:“今日云韶公主来找我了。”
陆怀砚眉头微蹙:“找你?是何事?”
“她说是来道谢的。”黎书禾回想起她的眼神,说道,“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陆怀砚“嗯”了一声,对着她说道:“当年她和国纪、庭训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当是十分深厚。”
见她困惑,又解释道:“国纪、庭训分别是你大伯的长子和次子,李元纲和李元礼。”
李元礼虽是李颉的儿子,脾气秉性却同李谌是一个样的。仗着自己头上有大哥,跟着李谌四处游历,逍遥快活。
陆怀砚想了想,说道:“似乎是云韶公主小时候,也是一次马球赛,马儿受惊,云韶险先从马背跌落,是庭训救了她。”
所以当初禾娘也同样地在万寿节的时候拉了她一把,不知是引起了她的怀疑,还是……
黎书禾想着她方才拉着她的手,还让她唤她“韶娘”的模样,应当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反而像是对故人的怀念和思念之情。
她将这番猜测同陆怀砚说完后,反而让他陷入沉思。
陆怀砚道:“若是如此,不知她到时候能不能帮着再添一把火。”
黎书禾:“什么?”
“没什么。”陆怀砚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只是想到如今各处驿站,御史台,大理寺众人,还有云韶公主,这些人愿意出手帮一把,说起来都是禾娘结的善缘。”
黎书禾手一顿。
好像她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却被他们都记在了心上。
陆怀砚继续说道:“当年李太爷门下有无数弟子替其喊冤,虽然先帝明令禁止不准再提此事,但直到现在,也有不少人愤愤不平,不想也不愿真相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只不过我们还差一样东西。”
黎书禾:“什么东西?”
“证据。”陆怀砚目光灼灼道,“所有的案子都讲究证人,证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都只是指向柳尚书参与了舞弊,但是没有一样是可以证明当年的事情是冤枉的,证明李崇老先生是无辜的。”
“所以……”
“再等等吧,等今年的秋闱开始,我们再一网打尽。”
“好。”黎书禾应了声,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陆怀砚想了想,说道:“不过说起三司会审,当是还差一个刑部。”
“这个好办。”黎书禾指了指门外的某个方向,说道:“文远莫不是忘了,裴寺正就是从刑部出来的?”
陆怀砚:“这倒也是,不过……”
他怎么觉得裴珣和刑部的人都不太对付,让他去刑部拿先前的卷宗,再说服他们现任的刑部尚书,能行吗?
……
裴府,某个角落。
“阿嚏——”裴珣抬手摸了摸酸痒的鼻尖。
怎么回事,总感觉今日背后发凉,是谁!竟敢在他身后蛐蛐他,要么就是想趁他不备算计他!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裴母已经走了过来。
“长珏啊,我说你这一日日的,也多出去走动走动。”裴母说着还气得摇了摇扇子试图降温,“你说都这么大人了,还只知道吃喝玩乐,前些日子那云缨可都跟我说了,你们大理寺的陆少卿都把人小娘子领回府里了,你呢?”
裴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更是怒其不争:“你这半年怎么就能长这么多肉啊!”
裴珣委屈道:“那我这不是借食消愁嘛……”
“消什么消!”裴母更生气了,“我看你就是平日里被你阿耶惯的。”
“阿娘,你别生气了,等过几日我给你带些可口的甜食回来尝尝。”
黎娘子可是说明日就把先前答应的糕点给他的!
裴母拿起丝扇敲了敲他的头:“吃吃吃,还吃!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