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主管:“厂长,厂里的工资,拖到现在还没发,我想着去趟银行,把钱取回来,争取今天就把工资给发了。”
厂长抬头:“是有什么困难吗?”
田主管:“外头下着雨,钱不好拿,我想着厂里有车,能不能派辆车送送我们。”她去取钱,肯定要带保卫科的同志一块去。
厂长:“你去总务找小顾,让小顾安排。”
总务。
顾主任倒是想给田主管安排,可小赖刚才去了趟车间,说小杜病了,请了三天假,这会在宿舍养病呢。
“田主管,咱们厂会开车的人倒是有,但是没驾驶证,你要是不怕的话,就让小赖送你去。”
顾主任说道。
小赖在旁边,眼珠子都睁大了。
这,这天气不好啊。
要是晴天,他还敢开车带人,可现在是雨天,气温又低,有的泥泞路面还结了霜呢。万一车胎打滑怎么办?
昨天,小何那车就陷进去了,半天没出来。
田主管听得眉头一皱,“我记得小赖是在拖拉机培训班吧。”这出师了吗?
这学车还不到一个月吧。
顾主任道:“要不这样,厂领导倒是有专用的吉普车,可惜,我调不动。”他自个出行都是靠自行车呢。
厂长跟几位副厂长去外头谈合作,有时候会用到吉普车。
田主管叹了口气,还是得去问问。
这工资拖了好些天了,天天都有人去财务科闹,说她们财务科的人不作为,不干活,吃干饭的。
厂里男工多,脾气也爆。
田主管可不想自己跟底下的科员受伤。
晚上,女工宿舍。
文佳玉听说杜思苦病了,带着一灌麦乳精过来看她。
“你吃药了吗,身体好些了吗?”文佳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担心问道。
杜思苦坐起来了,背后塞了个枕头,半靠着。
她自个摸了摸额头,“感觉好些了。”
可能是昨天衣服薄了。
之前她还说要做新棉衣的,最近事情多,一直没时间做。
袁秀红跟余凤敏都没回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家里的事解决了吗?”杜思苦还剩一些红薯干,递给了文佳玉。
文佳玉接过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挺甜的。
她说,“大哥帮着解决了,我妈以后不会过来了,也不会再说房子的事了。”
杜思苦一下子坐直了:“怎么办到的?”
包副厂长还挺厉害的啊。
“我爸生前的那个房子,也是机修厂分的,”文佳玉低声说,“大哥的意思是我妈要是再闹,就把那老房子收回来,分给厂里的其他人。”她停顿了一下,“剩下的事他没跟我妈说,大哥跟我们说的,把老房子收回来后,等厂里的新房建好,分给我跟海平一套两居室。”
这是换房,不算违规。
大哥没说是怎么说服她妈的。
结婚之后她带着包海平回了趟娘家,三天回门,提了喜糖还有一些礼回去了。她妈跟继父的态度不算好。
提到大哥(包副厂长)的时候,她妈的表情明显变了,很畏惧。
文佳玉也纳闷呢,大哥那么和气的一个人,周末大嫂回来大哥还会下厨做饭呢,怎么她妈那么怕大哥?
杜思苦听得认真。
包副厂长才四十出头,厂长六十多了,另外两位副厂长也五十多了,就数包副厂长最年轻,职业生涯还有二十多年呢。
天黑之后,包海平来接文佳玉,她这才走。
袁秀红跟余凤敏一块回来的,她们下班后去了食堂,给杜思苦打饭去了。
杜思苦吃着饭,袁秀红跟余凤敏拿了杜思苦的旧棉衣,一个帮着拆了线,一个往里头塞棉花,“你这新衣服一时半会做不好,把新棉花塞到袄子里,肯定比现面暖和。”只有这么个法子将就着用了。
冬天大家都缺袄子。
谁也没有多余的。
余凤敏一边塞棉花一边拍打,嘴里还道:“你这棉花就不能送到家里去,让你妈做你做件新棉衣?”
她们在厂里工作,白天要上班,哪有时间做衣服哟。
她妈忙也没空,都是她姐帮她缝制的衣服裤子。
杜思苦心里清楚:“这新棉花拿回家,可就没我的份了。”
就算是杜母做了新衣服,那也落不到她手上。
不打那指望。
余凤敏叹道:“可惜你没姐姐。”
有姐姐多好啊。
杜思苦道:“那是凤娇姐人好,别人家的姐姐也不见得像你姐姐这样关心妹妹。”
那倒也是。
余凤敏心里有些得意,她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