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莺瞧见了杜思苦身上的新袄子跟新皮靴,心里泛酸。瞧瞧,老四才上班几天,就换了一身行头。像她,在食堂辛辛苦苦工作这么久,还欠着食堂工钱呢。
临时工就是这点不好,钱少不说,这年底社福利,也比正式工少多了。
中午,十二点。
杜老三一个人回来了。
杜母瞧了半天,都没瞧到杜二的身影,她望着杜老三:“你二哥呢?”
杜老三道:“没见二哥从火车上下来,我问过火车站的同志,说是下午没有从红光县经过的火车。”
也就是说,二哥今天是回不来了。
杜母:“你二哥信里说了,会回来过年的啊。”说着还去把信翻了出来。
信上是说要回的,可是,这人就是没回来。
杜父把杜奶奶扶出来,“不等老二吧,开饭吧。”他看到老四,脸色一沉,看到于月莺,脸色更是沉了又沉。
这人怎么又来了,现在杜父对于家人那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杜奶奶瞧着老四,眼中一喜,“老四,什么时候回的?”
杜思苦:“刚回不久。”
杜奶奶又瞧了瞧老四的手,空的,膏药呢?没带啊?
“你那膏药还有吗?”杜奶奶直接问了,“现在这一变天,我就腿就不利索。”
杜思苦:“会作膏药的同事回老家去了。”
当然,袁秀红留了一些在她柜子里,她早上出门得急,忘了拿。
杜奶奶一脸可惜:“她什么时候回来?”
杜思苦:“等复工了就回来了吧。”
杜父听了,说杜思苦:“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怎么不喊人啊?”上次杜思苦回家甩脸就走,他还没忘呢。
这当小辈的怎么能顶撞长辈呢?
这会回来也不喊人,这大过年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杜思苦:“奶奶。”
喊了。
老五站了起来,“爸,我们去端菜了。”她拉了拉杜思苦的衣服,让杜思苦一块去厨房,省得被她爸念叨。
杜思苦跟着去了。
老五低声告诉杜思苦:“爷爷过世的时候爸请了长假,没评上先进员工,心里憋着气呢。”铁路发的年货不少,其实罐头米面糖的什么的都有,只不过被杜母藏了起来,说是过年走亲戚要用的。
杜思苦倒不在乎这个。
她问:“咱们以前睡的上下铺,西屋好像没有。”
“放到小姑那屋去了,小姑把屋里的东西搬空了。”老五说,“咱们家也没多余的家具给布置。”
姥爷虽然是家具厂的,毕竟在邻市,东西不好运过来。
光是车费都要好大一笔钱呢。
不划算。
到了厨房,一人揭开热菜的锅盖,放放气,另外一个则是去另一个锅边用饭勺打饭去了。
杜母去了院子里,在院门口往外张望。
指望杜二能回来。
没等到杜二,倒是等到了隔壁的沈洋,沈洋端着一个两个大盘子过来了,他妈今年炸了肉丸子,还炸了小鱼干,给杜家送一点过来尝尝。
“沈洋啊,你瞧着精神了。”
杜母笑着把沈洋接到屋里,转头,就去厨房剪了一截香肠,“老四单位带回来的,你带回去尝尝。”
不多,就是个心意。
沈洋也没推辞。
他瞧了几眼杜思苦,最近他晚上睡得不太踏实,总是梦到他跟一个人结婚了,生了三个孩子,孩子们倒是听话懂事。
就是,他似乎过得不太好……
早上醒来,他就不记得了。
刚才看到老四,隐约觉得老四跟梦里的那个人感觉有些像。
杜思苦察觉到了沈洋的目光,抬起头,“你跟你前妻的事解决了吗?”直接了当的问。
沈洋一下了回到现实,他捏了捏鼻子:“她跟那位程干事结婚了。”何美姿已经搬到程家去了,这一次,证也领了。
杜思苦发现沈洋说到前妻的事,不像之前那样感情充沛了,这是,放下了?
真是稀奇啊。
记忆里,上辈子沈洋过了大半辈子,临到老年,还惦记着那位姓何的前妻呢,人家一回来,就巴巴的凑上去了。
“她结婚了,我跟她没可能了。”沈洋语气还有复杂,不过,这次是真不可能了。
何美姿有孩子了,又结婚了,明年就是一家三口了。
他说服不了自己破坏别的人家庭。
杜奶奶瞧瞧沈洋,又瞧瞧杜思苦,忽然问,“小洋啊,你们粮食局还缺人不?”
沈洋愣了一下,“看明年的产粮情况,要是忙不过来,可能还是要招人的。”粮食局是肥差,就算是招人,别人也是抢着进的。
于月莺心里猛的一跳。
杜奶奶正要说什么。
杜思苦先她一步:“我小姑在冰棒厂工作不顺昨,成了临时工,她一直想换工作。”直接把工作这事安到了小姑头上。
沈洋:“我妈还等着回去吃饭呢,我先走了。”
他提着香肠赶紧走了,一步都不想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