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其实並非是个糊涂蛋。
沈安说道:“国舅,国丈府现在正是艰难之时,国舅若是愿意……”
谭晓摆摆手道:“老夫不管。”
这个態度很坚决,沈安再劝就有些过分了,就行礼道:“既然如此,某这便离去了。”
他走出去后,眾人围拢了过来。
“大人,国舅的情形不好吗?”
“大人,您刚才……”
沈安摇头道:“国舅的情形確实是不大好了,只是某还需要准备一番。”
眾人鬆了口气,有人赞道:“大人仁义,不计前嫌来探望国舅。”
这是拍马屁呢!
可这话沈安喜欢,他頷首道:“国舅为人厚道,对国公爷忠心耿耿,某自然应当尽力。”
“好一个尽力!”
外面传来了一声夸讚。
沈安转身看去,见到了个青袍小吏。
这个青袍小吏叫做张宝业,乃是御史台左庶子,专门负责弹劾贪腐等事务。
他见沈安看著自己,就矜持的道:“某奉命来查验一番,沈待詔,请吧。”
沈安拱手道:“劳烦张公公。”
他隨著张宝业往里面去,边上的文官羡慕的道:“这次张公公亲自来查,定然是要严厉处置。”
沈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张公公秉公办案,某钦佩之极。”
“哈哈哈哈……”
张宝业傲慢的道:“这等小事还不必老夫费心,只管交给御史们去办就是了。”
这个牛 逼吹的沈安不由的肃然起敬,然后说道:“张公公说的对,小事不值当您操心,咱们还是继续说国舅的事吧。”
“哦!”
张宝业的脚步停住了,侧耳倾听著。
沈安继续说道:“国舅患疾,最近怕是会臥床不起,可国舅毕竟曾经威震齐国,这般下场怕是有些悽惨啊!”
张宝业冷哼一声,“齐军入侵,国舅被迫出征,最终战歿沙场,他的功绩天下皆知,谁敢胡乱编排?”
沈安微笑道:“某不是在编排,而是说实话。”
这话说的张宝业恼怒了,他盯住沈安,低吼道:“沈安,你这是污衊!”
“污衊?”
沈安缓缓走进去,目光落在了谭晓的身上,说道:“国舅虽然战歿沙场,但他的遗体却未曾被焚烧,据说尸骸保存完好,某不信。”
“胡言乱语!”
张宝业喝道:“国舅是將士们拼死护卫回来的,那些尸骸岂容褻瀆?”
“某说的是真相!”
沈安看著谭晓,“国舅当初是率军北上,所谓的护送粮草只是掩饰,可国舅为何要这般做?”
谭晓闭著眼睛没吭声,边上的人都沉默不语。
“国舅这辈子只有两件憾事,一件是他的妹妹远嫁大乾,另一件就是他的胞弟战死沙场……国舅一直觉著对不住国舅夫人和兄弟。”
“可国舅夫人早逝,他只能把兄弟的抚恤交给国舅夫人娘家,让他们代为照顾。”
“这样的人……”
沈安抬头道:“他的身上带著一种悲壮和执念,那份悲壮让人敬仰,哪怕是死后也在庇佑著大乾,庇佑著臣民。可他最大的痛楚就是……兄弟战死,家眷却遭受凌辱。”
“那是他最痛恨的事,而他为何要承担这等痛楚?”
谭晓霍然睁开眼睛,目光中多了杀机。
“国舅夫人娘家势弱,可她却一直努力维繫著家族的稳固,甚至连女儿远嫁异邦都忍耐了下来,她是为了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