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从右慢条斯理地坐回到椅中:“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小白敬畏地看著潘从右道:“老狐狸,你太狡猾了。”
“狡猾吗?”潘从右似笑非笑地看著小白:“我与你师兄非亲非故,他为何將这消息告诉我,留著当做自己的功劳不好吗?”
“你不消试探我,我是当真不知,”小白摊了摊手:“半个月前师兄派人来五台山传信,要我下山保护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命令。”
院外逐渐热闹起来,金陵城夏日的炎热开始发威,潘从右却像畏寒般將苍老的身体缩回到椅中。
巷子中,杜奎海脸色铁青地走在前,白如冬紧紧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將他一把拉住:“师傅...”
杜奎海转过头,眼中冒火:“如冬,我对你很失望。”
白如冬內心百般纠结,但他隱藏了太多秘密,这些秘密未必是杜奎海能够接受的,杜奎海压低了声音,却用近乎咆哮的姿態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知道吗?”
白如冬喃喃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杜奎海心痛地看著自己的爱徒:“潘御史掌管生杀大权,我们在他面前不过螻蚁,你如果再执迷不悟,將来要面对什么你可知道吗?”
白如冬又如何不知,他只能硬著头皮道:“王南松自逃脱后下落不明,徒儿也不知要从哪里找起,故此才出此下策。”
杜奎海定定地盯著他:“如冬,你当真不知道王南松的下落吗?”
白如冬脑袋嗡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著师傅:“师...师傅,你这是何意?”
杜奎海探手入怀,缓缓掏出一件物事举到白如冬面前,那是一截衣角,布料看起来极其眼熟。
白如冬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手急忙背向身后,杜奎海出手如电抓住了他的腕子,將他衣袖缓缓举起,在他袖口的位置缺了一块。白如冬的脸色唰地白了,他浑身颤抖,不知所措地看向杜奎海。
这一瞬间杜奎海好像看到了好多年前的白如冬,每当这孩子犯错时总是咬著下唇,两肩耸起,既无助又倔强。
杜奎海气喘如牛:“如冬,你究竟做了什么?你...你是不是杀了...杀了...”他竟没有勇气问下去。
“我没有,师傅,你要相信我,”白如冬將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事到如今想要取信师傅,就只能说出真相:“当时王南松潜入府衙,那时我在狱中提审归案案犯,与其撞个正著。他以我妻女的性命相威胁,逼迫我助他將王焱的尸首盗出,我被逼无奈只得进入石室。不巧的是满堂听见动静前往查看,王南松担心事態败露,突下杀手,我急忙上前阻止,这衣角正是在搏斗中被满堂扯脱的。”
“所以最终你任由满堂流血死去,协助王南松逃脱了是吗?”杜奎海道。
“是...”杜奎海痛心疾首的表情刺激到了他,他心头驀地涌起一团火,这些日子被压抑的纠结与愤懣倾巢而出:“是我!不忠不义是我!贪婪无耻是我!”
他拼命扇著自己的耳光,一个接一个,结实响亮。
杜奎海被他的疯狂惊呆了,忙不迭拉住他的手:“如冬!”
白如冬两腮掛满泪水,噗通跪倒在地,狠狠道:“该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