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眼见韦捕头倒毙身亡,不禁悲从中来,坐倒在韦家夫妇的尸首前痛哭流涕,街上不知何时人多了起来,聚在韦家门口指指点点,穀雨不敢耽搁,用手背將眼泪擦了擦,向韦家夫妇磕了三个响头:“你们不会白死,我一定將这金陵的贼寇抓个乾净。”
地上除了躺著的几名閒汉,领头的皮猴儿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穀雨心中一紧,迈步出了院门,老百姓嚇得连连后退:“你...你是谁,韦捕头出了什么事?”
穀雨沉默不语,衝出人群扬长而去。
回城的路对他来说无比熟悉,只是那日队伍浩浩荡荡,既有彭宇韦捕头,又有夏姜小瓶。可如今只他一个孤身少年,追著日头走在他认为正確的道路上,待夕阳西斜时分,晚霞铺满天际,他已经能看到金陵城那宽厚的城墙了。
仍是先前的那座山上,穀雨趴在草窝当中,向城门下观察著。
官道上人来人往,城门前长长的队伍,依次通过拒马接受检查。
四周兵丁守卫,戒备森严,与往常不同的是一支骑兵队列阵在拒马前,为首的那人穀雨是认得的——赵显达。
穀雨瞳孔急缩,儘管马不停蹄,但赵显达到底比自己抢先一步,他料定自己势必会回城,所以便在城门前设下关卡,等待著穀雨自投罗网。但小瓶就在城內,她如今是穀雨,乃至潘从右唯一翻盘的机会。
穀雨紧咬牙关,苦思入城之法,远处却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穀雨烦躁地挠挠头,极目远眺却见山下一队迎亲的队伍穿红著绿远远而来,队伍前是一支锣鼓队,再往后则是新郎官,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左顾右盼,再往后则跟著轿,最后则是新娘的娘家人。队伍逶迤,拖得老长,只是看上去走了很长的路,除新郎之外全部无精打采。
新娘从轿帘探出头:“佳福,咱们到了吗?”
新郎年岁不大,闻言收住韁绳,走到轿旁与新娘並行道:“快了快了,再往前走不远就能看到城墙了。”
新娘身披凤冠霞帔,看上去年岁与新郎年岁相仿,此时急得双眉拧在一处:“我说早点走早点走,你偏不听,现在日头都下了山,若是迟了婆家如何看我?”
新郎抬头看向天边夕阳,也知耽误了不少时辰,辩解道:“你家里本来就远嘛,要不然接亲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新娘气道:“好呀,你现在说这混帐话是不是,当初你要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嫁了,停轿停轿!”
“別,別...”新郎话一出口便知道不妙,连忙跳下马凑到轿前,忽听背后一阵惊呼,他急忙转过身,却见一名少年手持钢刀衝进队伍,直奔自己而来。
新郎嚇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穀雨嚓地拔出刀来,恶狠狠地指向新郎。
“不要杀他!”新娘气话归气话,但她与新郎自小定下娃娃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岂会眼睁睁看著他受伤害,从轿中跌跌撞撞衝出,挡在新郎身前。
穀雨收起刀:“我不杀他,只是要借你一用。”
“我?”新娘傻了眼。
新郎將新娘一把拉到身后,梗著脖子:“你,你想要干什么,有事冲我来!”
穀雨见他全身嚇得颤抖,但依旧不肯退缩,笑了笑:“放轻鬆,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所有人都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