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候老四从怀中取出火摺子引燃,四下照了照,终於確定灶房的位置,借著微弱的光线找到一盏油灯点亮。
院中登时为之一亮。
海平走入灶房,只见一排大灶上架著一口口铁锅,墙上油渍与蛛网並存,炉膛之中儘是白色的余烬。他正在为难,候老四已从柴房中取了乾柴来丟在地上:“试试,能不能用?”
海平捡起一段用手摸了摸,表面略有些潮湿,他將乾柴塞入炉膛,取过油灯將外缘点燃,木柴发出浓烈的烟气,海平与候老四掩住口鼻,眯著眼睛盯著炉膛,嗶嗶啵啵声中火苗燃起,映红了两人的脸颊。
海平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將锅盖打开,轻微的热气自锅底蒸腾而起,他露出笑容:“去,打些水来。”
候老四皱紧眉头:“小子,你命令谁呢?”
海平挠了挠头:“要不然,我去?”
候老四噎住了:“你老老实实等著,这院子里都是我们的人,你可別乱来。”在腰间的刀把上拍了拍,威胁的意味十足。
海平淡淡地道:“我是来救人的。”
几个时辰前他被杨达带走时並不知道將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一班故人,夏姜强行冲关使用的法门是李时珍的不传之秘,年轻一辈中恐怕只有他与夏姜懂得,也更加明白这样做对身体所带来的伤害,目前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为夏姜固本培元,避免夏姜因抵受不住反噬而功亏一簣。
候老四消失在门口,海平將纸包打开,仔细地分拣著药材。又从灶台旁找到一只石臼,左右看了看露出为难的神色,这灶房也不知多久没打扫过了,四周落满了灰尘,他用手將臼中的灰抹去,想了想撕下袖角包住石碓,將药材中的芸香等颗粒物放入臼中,隨后蹲在地上一碓一碓地碾碎。
杨达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外,他躲在暗处盯著海平的一举一动,待確认没有异常后这才离开。这宅子里人手不多,一共也才七八名捕快,全是军中老人儿,除去阁楼中的守卫,只有四、五人散落在各处警戒,若有大批敌人进攻,凭这几人难以抵挡,杨达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等到候老四拎著水桶回来,见海平静静地蹲在灶旁,咧嘴一笑:“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
海平默不作声將水桶接过,那锅中已被炉火烧得热气翻涌,海平一舀子下去,只听嗤地一声脆响,白气自锅底喷薄而出。他静静地等锅烧开,这才用水瓢舀出,重新加水。
隨后是加入分拣好的药材,趁著水开的功夫,又用水將锅盖洗净,盖在锅上。
候老四倚著门框注视著海平操作,他心无旁騖地进行著每一个步骤,举手投足间令人感受到一种稳定与平静。
隨后海平走到院中瞧了瞧,见墙角有块大石,石上光滑鋥亮,似乎是用来磨刀的。他吃力地搬回到灶房,压在锅盖之上。做完这一切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
候老四走进来,低头看了看炉膛內的柴火,又在锅前伸鼻子闻了闻,一股药材的苦涩冲入鼻端:“需要多久?”
海平道:“两个时辰。”
候老四皱了皱眉:“这么久...”
正在此时,院子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