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穀雨斩钉截铁地道:“城外驻军群龙无首,若遇急情后果不堪设想。”
潘从右想了想也道:“小心为上。”
一行人匆匆整队离开县衙,小白回头望去,衙署在夜色下已变得模糊了,唯有那佛塔的塔顶高耸,引人注目:“你说这邓文翰將罪证藏於佛塔之中的蒲团之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为了赎罪?”
“不知道。”穀雨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摇了摇头:“这佛塔修得动机不纯,到底也没保住他的性命,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城门前的广场上已不见寻常百姓的踪影,曹克攀归拢人马,翘首以待,见到潘从右不禁笑道:“早料到大人是要回去的。”
潘从右也笑了:“出发!”
一行人出了城门,守城兵丁慢慢合拢城门,曹克攀回头看去:“咱们前脚走,后脚李惟忠若是被放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潘从右两手攥著韁绳摇了摇头:“纵使高邮卫有这个心,巡检司有这个胆吗?”
曹克攀也笑了:“这就是大人把他押到县衙大牢的原因吧?”
县试舞弊案顺利解决,潘从右放下一桩心事,与曹克攀打趣道:“也不知道成不成,要不然我把曹將军留在这儿吧?”
曹克攀將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坚决反对。
眾人说说笑笑,官道之上不见人影,只有潘从右这一支队伍,月朗星稀,凉风阵阵,但听马蹄得得,人语低回,穀雨直到此时也终於鬆了口气,虽然入城只有一天,却仿佛过了很久,这一天之中所发生的种种曲折离奇,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让他更加迫切地想回到夏姜身边。
他不善骑马,与小白走了个肩並肩,小白看了他一眼:“小谷,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穀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小白点点头:“我十八,你得叫声哥。”
穀雨挠了挠头:“我不是该叫你一声道爷吗?”
小白嘻嘻一笑:“那多生分。”
穀雨放下手:“那叫道爷哥?”
小白不笑了:“那你还是叫道爷吧。”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另一人的脸上,穀雨笑道:“多生分,还是叫小白吧。你有心事?”
小白齜牙道:“说得一本正经,人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唔...你如果生在一个万人敬仰的教门,你又是教主独子,长辈宠著,师兄弟让著,后辈敬著,你又英俊瀟洒一表人才,善良风趣武艺高强,若你有这样的人生,还时常感到遗憾,究竟是为什么呢?”
穀雨白了他一眼:“因为你吃饱了撑的。”
小白恼火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穀雨嘆了口气:“小白,你起跑的地方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终点,那其中就包括我。一个凡人为何要给一个贵人讲人生道理呢,你视野开拓头脑灵活,困扰你的一定不是外界,而是你自己的內心。”
小白怔怔地看著穀雨,穀雨又道:“如果你需要有人倾听你的烦恼,我很愿意做那个人。”
小白想起潘从右的话,恍然大悟:“作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