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道:“您的目的地是京城吗?”
陈谱面无表情地道:“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们两人的目的一样,如今怎么又怀疑起自己来了?”
穀雨摇了摇头:“那时我说你我目的相同,指的是同样都想诱敌深入,说到底不过是在张回眼前使了障眼法,让他乖乖跟在我们船后,我的意图先前便与您说了,只有这样才能为潘大人和胡大人爭取时间。可我想不通的是您究竟有什么目的?”
陈谱沉思片刻:“你我同船逃亡,同生共死,讲道理我该与你交个底。但是我毕竟是受人之託,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人家谋划,所以你想知道的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穀雨沮丧地低下头,自己这些人无论从体力还是心力都已到了强弩之末,实在经不起另一场风波,而陈谱行事神秘,武艺超绝,最关键的是连世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他似乎也不放在眼里,由此可知他所图必然不小,如今的穀雨只想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从这个角度看陈谱无疑是最大的变数,甚至超过身后的战船。
他想了想抬起头,陈谱抢先道:“別再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穀雨道:“那我说,您听行吗?”
“你要给我讲故事吗?”陈谱笑了,並没有阻止他:“反正老夫閒得无聊,权当解闷了。”
从哪里开口呢?
穀雨定了定神:“您孤身一人在盂城驛潜伏半年之久,任务之一便是保护胡应麟,可是胡大人那时仍在牢中,相隔百里你该如何保护?况且胡大人由陛下下旨安排潘大人护送返京,你们又能如何预料得到?”
他拋出了问题,並没有指望对方回答:“我想这是一种防御机制,也就是在金陵城內外大量安置据点,潜伏著您这样的高手,利用各种身份做掩护,一旦胡应麟遇险,这些据点立即激活前往营救,这才是您真正的任务吧?”
陈谱笑了笑:“不错的开头,说下去。”
穀雨道:“这也就解释了张回身为锦衣卫千户,却仍然要在金陵城內小心翼翼地探查缉捕,因为一旦被你们发现,张回未必能逃得出。”
陈谱道:“你小看了张回,目前在皇帝身边的两个红人,一个是张回,另一个叫做廖文生,这两人同出锦衣卫,武艺高强,足智多谋,绝不是我这样的老头子拦得住的。”
“老爷子谦虚了,”穀雨恭维了一句,將话题扯了回来:“只是您也没想到那夜兵荒马乱,敌我难辨,稀里糊涂地被潘大人强令开船,却阴差阳错地救下了胡大人,这之后你除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外,便是保护他免受阿楠一伙的暗算。”
陈谱哼了一声:“我却没想到你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来了个瞒天过海,將胡应麟送下了船,这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先记在帐上吧,”穀雨淡淡地地道:“您之所以仍然留在船上,一则为了继续替胡大人打掩护,另一方面我想您还有別的目的。”
陈谱不置可否地道:“你大可以展开讲讲,老夫洗耳恭听。”
穀雨笑了笑:“当我发现您对阿楠的事情了如指掌却装傻充愣之时曾感到深深的疑惑,如果真的想保护胡大人,乾脆將他们杀了便可,不用您老亲自出手,我和船上的弟兄们便能將其一网打尽,不过后来当我冒出瞒天过海的想法时,便也明白了您的想法,其实您选择无视阿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留著他,继续为岸上的张回通风报信。”
陈谱道:“这么说来我是在帮张回?”
穀雨道:“如果您真的在帮张回,这一船人在宿迁便全军覆没了,”他看著陈谱沧桑的脸庞:“您在诱使张回进入您的圈套。”
陈谱右手一颤,眯起眼睛,掩盖住了目光中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