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歪在床头,拼命地咳嗽,她用手捂著口鼻,避免发出声音。
娇娘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怎么办,怎么办,也不知道小成来不来得及?”
好半晌夏姜才放下手,向娇娘虚弱地笑了笑:“你別出声,穀雨就在隔壁。这么多天都挺过来了,眼看京城近在眼前,还怕我忽然死了不成...”
她的话戛然而止,娇娘顺著她的眼神回头看去,却见穀雨出现在门口:“小...小谷捕头...”
穀雨慢慢走了进来,泪眼婆娑。
娇娘將安生拉起:“饿了吧,娘带你吃饭去。”
两人绕过穀雨离开房间,娇娘顺手將门关上,夏姜在床榻旁拍了拍:“愣著作甚,过来坐。”
穀雨走到床前轻轻坐了,夏姜费力地抬起手將他衣襟整了整,笑道:“难为咱们的小谷捕头了,一件事跟著一件事,累坏了吧?”
穀雨摇了摇头,將她的手抓著握在手心中,夏姜反而有些难为情,低声道:“娇娘和安生隨时会进来。”
穀雨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这一次他看得很用心,眼睛、鼻子、嘴巴:“果然瘦了,脸色也不好看,精气神也不如昨日,我怎么便没有发现呢?”
夏姜明白了过来,她轻声道:“小成告诉你了?”
“嗯,”穀雨声音嘶哑,夏姜不愿他难过:“即使病了也好看,对吗?”
穀雨看著憔悴的夏姜,用力点了点头,忽地两手掩住脸,泪水顺著指缝流出:“我早该发现的,我早该发现的。”
夏姜轻轻抱住他的肩头,將他揽在自己怀中,压抑的哭声自她怀中传出,夏姜的声音如同呢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能怪你?”
穀雨抱住了夏姜的腰,內疚让他痛不欲生:“我以为自己给足了关注,但是並没有,如果我好好看看你,就不至於有如今的局面。”
直到发现夏姜的真相,穀雨才意识到往日里的安慰显得那么廉价。
你好吗?
注意歇息。
按时吃药。
他可能在某个瞬间意识到夏姜的不对劲,但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仍然用低廉而诚恳的安慰表达著自己的关心,好像他一直將夏姜放在心上。
但夏姜那时需要他的安慰吗?不需要,她真正需要的东西是药石。
一想到这里穀雨便心如刀割。
夏姜笑了笑,手掌轻轻在穀雨的头顶摩挲:“你有许多事要做,潘大人要救,胡大人要救,他们都是好官儿,是大明的脊樑,是无数百姓的盼头,不应因为少数人的自私成为牺牲品,內忧外患,已经足够你烦恼了,我不应该再去打扰你。”
穀雨更感羞愧,他收紧了两手,將夏姜抱得密不透风。
房中昏暗无光,夏姜满眼皆是爱意,轻声道:“我中意的男子虽不英伟,但是个十足的英雄,他有责任有担当,愿为天下公义挑战权贵,不阿諛奉承,不徇私枉法,知廉耻懂进退,我已经很满足了,便算是为了你去...”
穀雨直起身子將她的嘴捂住:“你不会的。”满脸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