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走进月亮门的时候,兵丁已將郭勇拉了起来,反缚在椅子上,脸上的血跡已经形成了血痂,蓬头垢面,毫无生气。
兵丁给穀雨搬了把椅子放在郭勇的对面,便退到门口。
穀雨上下打量著郭勇,对方抬头看了看他,嘶声道:“我记得你。”
穀雨一怔:“我叫穀雨,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郭勇面露不屑:“一个乳臭未乾的娃娃,你也配?”
穀雨右手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著,对郭勇的挑衅並没有给出反应,他想了想道:“你那上线至今还未追捕归案,李都督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能將这人抓了,我可以向都督求情。”
郭勇冷笑道:“求他放了我?你太天真了。”
穀雨面无表情地回视著他:“求他放过你的一家老小,而你,死定了。”
郭勇浑身一抖,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双目死死盯著穀雨,穀雨不为所动,郭勇吐出长气:“我帮不了你,这人来去无踪,居无定所,只有他找我,我是无法找到他的。”
穀雨摇了摇头:“这一次仍是他找你。”
郭勇皱了皱眉,穀雨又道:“你是被秘密抓捕,押送至广寧,那人未必知道,现在正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自然会与你联繫。”
郭勇脱口而出:“什么机会?”
穀雨道:“三大营的增援部队不日便会抵达广寧修整,途径广寧右卫。此人既然是日军奸细,必然要摸清援军的车马、火器及輜重,这件事旁人无法触及,而你身居要职,又是右卫的地头蛇,正是刺探情报的合適人选。”
郭勇思索片刻:“三大营会不会在右卫落脚,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我们只需要让那人知道便成了。”穀雨笑了笑:“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郭勇不假思索地道:“他叫曲夏,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名皮货商人。”
穀雨追问道:“他是怎么与你认识的?”
郭勇又答:“他扮作收皮货的游街串巷,先是与我的老婆孩子混得脸熟了,再寻个机会与我接触,请我喝酒。我这人没有別的喜好,有事没事便喜欢喝上两杯,这曲夏刻意逢迎,一来二去,便成了酒肉朋友。人一喝多了,嘴上便没个把门的,他问些什么,我知道的便也说给他听。”
“这期间你便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穀雨皱起眉头。
郭勇垂下头:“先前我还有所防范,只是卫所也並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我便慢慢放鬆了警惕,直到后来有一天卫所被袭击,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才察觉上当,只是为时已晚,曲夏抓到了把柄,並以此为威胁迫我就范。我吃了他的酒收了他的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此上了他的贼船。”
穀雨沉吟片刻,忽道:“这条船上只有你吗?”
郭勇一激灵:“我不知道,他与我从来都是单线联繫,至於右卫当中是否还有被他收买的將士,这件事他从未与我说过。”
穀雨边思索边道:“假设有这样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存在,那么在得知三大营將要在右卫驻扎后,会不会设法將消息传出去,那曲夏闻风而动,便会寻求你的帮助,而你是被军中暗探诱至城外酒楼实施的秘密抓捕,除非李將军的人马走漏风声,否则你仍是右卫的千户大人。”
郭勇恍然大悟,他认真地打量著穀雨:“我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