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室中央盘著一条与白蛇差不多大小的黑蛇,头生独角,两眼赤红,不时有涎水滴下,在地面上幻化为鲜红的朵,朵转瞬即败,只留下一处凹坑。
这样的小坑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布满了黑蛇身下地面。
在这条大黑蛇四周,则是无数刚刚见过的指头大小的头生肉莲的小黑蛇,不知有几千几万,当白蛇过来,纷纷退到两边,让出通路。
白蛇来到黑蛇面前。
两蛇同时昂起半身,交颈纠缠。
隨著黑蛇挺身,我这才注意到它的身上锁著条链子,拳头粗细,色跡斑驳,隱约可见模糊不清的符纹痕跡。
而在黑蛇后方的正西墙下,有个盘坐於地的身影,上上下下儘是盘曲的小黑蛇,看不清楚样子,只能看出这人身形高大,体態完整,不是腐尸或是骨架。
在这人背后的墙上有密密麻麻的在篇幅字跡。
只是白蛇视线不做停留,又有小黑蛇遮掩,完全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两蛇纠缠了片刻,白蛇的视线继续前进。
只不过这回是向上方移动。
在石室的东南角同样有个蛇洞。
白蛇钻进洞里,爬了又足有十分钟,进入另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相对小一些。
中间地面有一处石质棺槨。
棺槨四周堆满了木头箱子,少说也有十几口的,盖子严丝合缝,贴著符纹封。
棺槨前方的地上摆著一张矮几,上面摆著香炉,炉中积满香灰,两侧各有一盏半人半鱼造型的油灯。
灯还亮著。
人鱼仰面张口,形容痛苦,蓝幽幽的火苗自嘴中窜出,遇得一室皆蓝。
香炉前摆著一卷竹简,竹简以青铜细链穿扎,半开半卷。
白蛇绕过矮几,没敢往竹简上看,而是直接爬上了棺槨。
棺槨没有合盖,里面躺著个身著粗布青袍的老人,鬚髮皆白,肤色自然,双手合於胸前,神態安详,宛如只是在沉睡。
不过他的额头、腹部和交叠在一处的双脚各插著一柄青铜短剑,剑身符纹密杂,没有一丝锈跡。
落剑处,正是上中下三尸虫所在位置。
道教修行有斩三尸的说法,不过那是修行的阶段和概念,並不是真的插自己三剑,尤其是脑袋是六阳魁首,神仙受创都有寂灭的可能,何况凡人。我心里疑惑,正要再细看,白蛇却调转了视线。
看起来它爬上去只是为了確认一下棺里的人还在。
白蛇绕著石棺转了一圈后,先后进入左右侧室。
左侧室里整齐的跪著十三个人,身体已经腐朽枯败,只余白骨,之所以能维持跪姿,是因为有细长的青铜剑自嘴里刺入,从尾部穿出,將整个人牢牢钉在地面上。
右侧室则是四对童男童女,栩栩如生,穿著道袍,露在外面的皮肤表面有黑紫色的尸斑。
这是水银斑,说明这四对殉葬的童男童女生前曾被强制餵食水银浸骨以维持尸体不腐。
白蛇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停留,都是转一圈就走,最后来到石棺矮几所对的石门前。
门前落著一块粗长的石条,將石门封得严严实实。
白蛇爬到石条上,用粗大的身体磨蹭石门。
我心里一动,闭上眼睛,重新睁开。
视线回復到己身。
耳旁传来若有若无的摩擦声响。
我回到那扇通往主墓室的石门前,把耳朵贴在上面。
摩擦声更加清晰。
刚才看到的,就是主墓室!
我拍了拍石门,正要琢磨怎么利用这个发现,却忽听有令人牙酸的嘎吱吱声音打石壁中传出来。
整个墓室都隨之剧烈震动起来。
紧闭的石门露出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