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让他浑身颤抖,根本不敢耽搁,哆哆嗦嗦叫人去拿他从顾楠手里得到的银票和店铺地契。
萧彦示意平安將那些东西接过来,然后一拳打碎了棺木,弯腰摸了摸顾楠的头髮,哑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在这里,我来了,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说罢轻轻抱起顾楠,转身往外走去。
谢恆望著他离开的背影,瘫坐在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走到院门口的萧彦將手中长剑用力往后一拋。
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扎入谢恆心口处。
谢恆一口气出到一半,倏然双眼圆瞪,不可置信地低头往下看了看,然后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萧彦抱著顾楠走出文昌侯府。
他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崩裂了,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抱著顾楠一步又一步,稳稳往前走去。
平安抱著一盒子的地契银票追上来。
“公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他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看顾楠的脸,哑声道:“去给顾家送去吧。”
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她记掛的,应当就是顾家人吧。
说罢,萧彦抱著顾楠翻身上马,將她小心安置在自己怀里,一路策马出城,直奔报国寺。
传言报国寺的方丈大师精通佛法,能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能让人回到过去。
他將顾楠安放在报国寺,然后在方丈大师门外足足跪了七日。
第七日的时候,方丈大师的门终於开了。
萧彦仰头,动了动乾裂到出血的嘴唇,声音沙哑到几乎失声。
“求方丈大师救她一命。”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號,满眼慈悲地望著他。
“佛说世间诸事皆有因果,施主又何必执著呢?”
萧彦摇头,深深拜了下去,声音带著一抹执拗。
“求方丈大师成全。”
方丈大师深深看著他,许久方才长嘆一声。
“痴儿啊,罢了罢了,此生她人已去,施主或可祈求来生。”
“如何祈求来生?”
“若有人能以身供奉佛祖,日日在佛前虔诚祈祷跪拜,或许可以。”
於是,萧彦將顾楠葬在了报国寺后山,然后在她的墓旁盖了一座木屋。
自此以后,除了在顾楠墓前祭拜的时候,萧彦日日夜夜在佛前供奉祈祷。
日出又日落,黑髮染上了风雪,转眼已是暮年,直到他倒在她的墓碑前。
楠园。
顾楠倏然睁开眼,对上了萧彦幽深沉鬱的双眸。
“楠楠。”
“阿彦。”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一把抱住了他。
“我做了个梦。”
“刚才做了个梦。”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同一句话,隨即惊讶对视。
顾楠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没问萧彦做了什么梦,又为何半夜出现在她的臥房。
只一眼,她便觉得萧彦和她一定做了同一个梦。
前世种种,犹如大梦一场。
原来,在她被谢恆害死后,萧彦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他为她报了仇,知道她最牵掛顾家人,將顾家財產还给了顾家。
他还守著她的墓碑过了一生。
而她能重活一世,更是萧彦在佛前祈求了一生换来的。
她紧紧抱著萧彦的手臂,小脸在他肩头蹭了蹭。
“阿彦。”
“嗯?”
“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