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清脆童声打破回忆:“姑姑姑父!看我改良的连弩图纸!”
少年像阵风似的卷进来,发梢还沾著晨露。
两人相视而笑,案上墨玉在阳光下泛著奇异的光泽。
暮色漫过雕窗欞时,萧湛將怀中人鬢角的碎发別至耳后:“若小雪所求皆在能力之內,又怎能算苛求?”
指尖掠过案头泛黄的话本:“今夜想听哪篇?”
青玉案上的烛芯爆出暖光,映著姜雪舒展的眉目沉入梦境。
晨光初现时,御书房的金砖地面落满细碎光斑。
姜珩將鎏金引枕垫在姑姑腰后,紫檀案上错落摆著桂蒸栗粉糕与七返青瓷盏,沉水香裹著书墨气息在殿內流转。
“这般周全布置,倒像是专候著本宫。”姜雪拈起块透糍,霜簌簌落在织金裙裾。
少年天子將冰裂纹茶盏推近半寸:“昨日托国舅传话时,便知您定要来当面敲打。”
“你思虑得周全。”
鎏金护甲轻叩案几:“今日前来另有要务。”
玄铁令牌从云锦袖中滑出,暗纹在光线下流转诡秘光泽。
姜珩指腹擦过令牌边缘凸起的龙鳞纹:“此物莫不是……”
“暗夜十二卫的调令符。”
姜雪望著少年骤然紧缩的瞳孔:“先帝曾用他们肃清前朝余孽,如今该让它回归正主。”
少年指尖摩挲著玄铁纹路:“北疆战报尚未传来,南境商路也……”
“治国如弈棋,总要预留后手。”
素手按住令牌压在龙纹御案:“明日早朝该议河西賑灾银两的章程,你可有腹稿?”
姜珩望著窗外掠过殿宇的玄鸟,將令牌收入袖中暗袋。
案头宣德炉腾起的青烟里,隱约可见当年父皇握著幼女的手在舆图上勾画江山的剪影。
御书房內正议著事,珠帘忽被挑动。
姜珩的近侍躬身稟报:“陛下,太后娘娘亲手做了金丝枣泥糕,说是送来给您垫飢。”
话音刚落,殿內三人神色俱是一凛。
萧湛指节叩著黄梨木案几,狐疑地望向座上姑侄。
只见姜雪葱白指尖正绕著青瓷茶盏上的缠枝纹,而少年天子已冷声回绝:“就说朕不得空……”
“且慢。”
姜雪忽地轻笑,羊脂玉耳璫在烛火下晃出温润光泽:“太后既备了厚礼,何不请她移驾一敘?”
她与萧湛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位太后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此刻突然示好,倒不如当面瞧瞧她要唱哪出戏。
不过半盏茶功夫,环佩叮噹声由远及近。
风子晴踩著蜀锦缀珠绣鞋跨过门槛,满头点翠凤釵压得脖颈微僵。
纵使敷著上好的螺子黛,眼尾细纹仍如蛛网般爬进脂粉里。
她目光扫过姜雪隆起的小腹时,妒火在胸腔炸裂——当年被迫饮下绝子汤的绞痛,仿佛又顺著血脉蔓延全身。
“哀家记得云儿最爱杏仁酥。”
风子晴从描金食盒取出糕点,蔻丹差点掐进酥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