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火把映出泥地上整齐的蹄印,这绝非仓皇逃窜应有的痕跡。
拂冬握紧韁绳的手微微发颤:“属下也觉得蹊蹺,方才经过的岔路口,枯枝断口处都朝东南……”
“灯下黑的道理!”
步远突然勒马,玄铁护腕与剑鞘相撞发出脆响:“立即分作两路,你带龙武卫回城暗查,我领驍骑营继续北上。”
马蹄声划破夜空时,拂冬忽然想起突围时的异常。
戌时三刻的城门竟比平日早落了半个时辰,守城参將腰间那枚本不该出现的翡翠双鱼佩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而在城东废弃的永昌仓內,风子晴指尖的金簪正折射著危险冷光。姜雪唇角的血珠滴落在玄铁锁链上,蜿蜒出暗红纹路。
“以前你皇长兄总夸你骨相绝佳。”
风子晴突然轻笑,簪尖顺著锁骨滑向衣襟:“若是在这冰肌玉骨上雕朵牡丹,不知他见了是怜是惧?”
江笑微后背紧贴潮湿砖墙,掌中金步摇的缠枝纹路已烙进皮肉。
她盯著三丈外垂首不语的蓝衣侍卫,那是唯一可能突破的死角。
姜雪突然抬眸,被血浸染的嗓音沙哑却清晰:“太后可知,为何先帝赐您的封號是『寧安』?”
这句话让风子晴瞳孔骤缩,簪尖顿时偏离半寸。
地牢外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鷓鴣啼,姜雪被反绑的指尖轻轻颤动。
这是驍骑营的暗號,步远的援军距此不过百步。她必须再拖延半刻,但体內游走的金针已开始衝击心脉。
暗夜中马蹄声碎,拂冬与布步远率眾衝破城门,三道黑影在月下迅速分流。
探马队如游鱼般潜入街巷,拂冬直奔公主府调遣亲卫,布步远则手持密报疾驰入宫。
紫宸殿內烛火摇曳,姜珩指节叩著案上密折,忽而冷笑:“反对姑姑最凶的那几家,该查查他们的暗桩了。”
少年帝王望著殿外渐亮的天色:“动静太大会惊了蛇,让內卫换上巡防营服饰暗查。”
布步远领命退下时,正巧撞见传旨太监捧著明黄绢帛疾行。
宫墙外的市井间,谁也不知这看似寻常的晨雾里,已悄然织起天罗地网。
破庙里霉味刺鼻,风子晴抬手击掌,五个蒙面壮汉踏碎满地蛛网。
江笑微浑身发颤,眼见昔日金甲红袍的长公主被铁链锁在神龕前,隆起的腹部在残烛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先帝赐你凤翎卫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风子晴掐住姜雪下頜,却被对方眼中冰刀般的目光刺得缩手。
忽而转身揪住江笑微的云鬢:“倒是养了条好狗!”
“太后三思!”
江笑微踉蹌著挡在铁链前:“北疆十三州的血还没干透,您当真要寒了將士们的心?”
铜炉迸出火星,映得风子晴面容扭曲。
她何尝不想撕碎这身怀六甲的女人,可指尖触到袖中密信又生生止住。
南境五万驻军的虎符,此刻正在姜雪腹中骨肉身上繫著。
“掌嘴!”
隨著厉喝,江笑微被拖向角落。
风子晴俯身贴近姜雪耳畔:“你且看著,待你诞下孩儿那日,本宫要你亲眼看著萧湛抱著孩子唤我母后!”
宫灯摇曳下,风子晴轻抚鬢边珠釵:“既然姜雪要保她……”
她突然指向墙角瑟缩的江笑微:“那便请代受其罪如何?”
姜雪瞳孔骤缩。早该想到的,这疯妇看似针对自己,实则真正目標竟是怀有身孕的江笑微。
她挣动铁链发出脆响:“要什么条件儘管提!”
“你以为这是市集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