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寧妃轻声说道,“后来太子求娶柔夷姑娘时遭到文武百官的阻拦,有传言说柔夷原本是南疆公主,潜伏到太子身边,是为了復国,一眾大臣上书死諫,要求將柔夷押送刑部审问。”
“因为从前刑部查出裴府小妾柳云烟为南疆异族,曾试图偷出军防图,被抓获后执行凌迟,所以当时刑部尚书提出,要將柔夷判以凌迟,並在菜市口示眾行刑。”
林姣姣一想到自己有过极其接近的经歷,便急切追问,“她真的是南疆异族公主吗?后面真的被执行凌迟了吗?”
“是否是南疆异族公主並未可知,当时凌迟並未如期执行,”寧妃摇头说道,因为当时有人在刑部埋了火药,直接將刑部炸了,柔夷从那以后便下落不明了。”
“刑部被炸了?”虽说林姣姣经歷过大理寺火灾一事,可那是许霄为了杀害自己,掩人耳目故意纵火的,他能这么干,可见是因为刑部有过“前车之鑑”的!
“林姑娘,你也看出来刑部被炸一事颇有蹊蹺,是吧?”寧妃看向林姣姣的眼神多了一丝期盼,似乎在期盼她给一个肯定的答覆。
林姣姣被她这么一问,不禁支吾道,“我……我並不清楚其中关窍……”
寧妃浅浅一笑,“林妹妹,你的事跡我是有所听闻的,现如今回想起来,倘若柔夷还活著,未必能像你那般有勇气,能让凶手受到该有的惩罚。”
“罢了,终究是柔夷命苦福薄,保不住自己,得不到盛宠。”她说著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然后抬眼看向林姣姣,目光驀地落到她腰间的那枚玉佩上:那不是皇上隨身佩戴的玉佩吗!
她微微一怔:皇上果真喜欢上了这位和柔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林妹妹,本宫知道你极为聪慧,他日若是荣获盛宠,位份在本宫之上时,还请看在往日情分上,不要为难本宫。”寧妃看著林姣姣,仿若她现在已经荣获盛宠了一般!
林姣姣听到这话,惊得就连咽口水都呛咳了几声,“咳咳咳,寧妃娘娘,您莫要笑话臣女了。”
“臣女不过一介女医,而且並未有攀高结贵的想法,”林姣姣说著双手不自觉地捂向胸口,一想到从前那位叫柔夷的女子所遭受的经歷,她心中只感到一阵憋闷。
“寧妃娘娘,臣女今日身子实在不適,难以招待周全,也不宜给您看腿上的扭伤,实在抱歉了——”林姣姣说著微微福了福身子,以表歉意。
寧妃娘娘是个明白人,听出她话中另外赶人的意思,便顺著话头说道,“既是如此,本宫只能叫別的太医来帮忙治这扭伤了。你好好养病的,稍后本宫让杜若將上好的药材送到你这里来,让你快快好起来才行。”
末了,她还不忘和林姣姣打趣:“这皇宫里头呀,指望你给瞧病的人,可不止本宫一人。”
话音刚落,清居阁外头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太监宣喊,“熙嬪娘娘驾到——”
熙嬪娘娘也来了?林姣姣和对青黛对视了一眼,她难掩心中惊讶。
寧妃娘娘微微笑道,“你瞧,这说曹操曹操到,本宫就不打扰林妹妹和熙嬪相会了,您今日病著,別忘了好好休息。”
说罢,她示意身边的下人们抬起轿撵,准备起驾回宫。
林姣姣和青黛在她身后恭送她离开清居阁,刚一出门,便见到熙嬪正巧迎面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只是熙嬪並非坐著轿撵来,而是自己大步走著过来的,丝毫看不出来昨日落红的模样!
更看不出是有了身子的人!
她身后几个宫女和太监几乎是追赶著喊话,叫她慢点走,可熙嬪却完全听不进去,直接和出门的寧妃娘娘打了个照面。
“见过寧妃娘娘。”熙嬪简单行了一个妃子礼制后,看也不看寧妃一眼,直接上前和林姣姣打招呼,“林御医!今日我叫厨娘做了胡辣汤,吃著味道可好,想著给你带一些过来尝尝!”
林姣姣被她对自己的称呼呛咳了几声,“咳咳,熙嬪娘娘,你昨日落了红,本该在床上躺著好好静养才是——”
“林御医,”熙嬪自嘲地摸著自己小腹冷笑了一声,“若是有人要害我这腹中胎儿,我再怎么静养都没用!”
林姣姣听到她的话,心中暗道:这熙嬪果真直爽!
“熙嬪这是在说笑了,”寧妃轻轻勾起一抹浅笑,“昨日皇上已经惩罚过玉妃了,怎会有人再害你腹中胎儿?”
熙嬪却不將她的话放入耳中,反而说道:“寧妃娘娘,方才我路过文华殿时,见到太傅王大人拿戒尺打了太子殿下的掌心,小太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您这当母妃的,还不快过去瞧瞧?”
“古人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寧妃听到熙嬪的话后並未感到著急,反而点头表示赞成,“太子年幼性子顽劣,不好好做功课,是该好好敲打一番的。”
“你对太子殿下倒是严厉。”熙嬪语气中带著一丝讥誚,“也不怕日后太子殿下长大了会与你离心。”
林姣姣可不想见到熙嬪树敌了,她再次轻咳了几声,熙嬪一下將注意转回到她身上!
只见熙嬪直接两三步上前去,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搀扶住她,“林御医,昨日秦六爷的事情让你受惊了吧?我同你讲,我儿时第一次见到身护卫死在身旁时,也是这般害怕,第二日就一病不起了!”
“结果我父亲直接將我拎去战场,叫我开了眼,见了好些尸山血海!”熙嬪说著將林姣姣搀扶进屋,“等改日你出了宫,叫我父亲带你去战场上瞧瞧那些尸山血海,你以后便再也不会害怕了!”
“若儿,你快些將胡辣汤给林御医端上,我见你一早在这儿咳咳的,应当是外感风寒了,喝下胡辣汤,身子暖起来了定然能病好一半!”
寧妃眼见熙嬪对林姣姣十分亲昵,一改往日冷艷颯爽模样,反倒更像是一只围在林姣姣身旁的热情燕雀,一如当年围著柔夷的自己。
她轻轻苦笑了一下,尔后让小太监们起轿,好將自己带离这里。
在清居阁主屋內,熙嬪刚盯著林姣姣喝下一碗胡辣汤,便见到青黛领著一个小宫女走过来,眼中的炽热的情感瞬间冷了下去,“林御医,你怎么连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都捡回来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