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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马老回到衙门,心神忐忑,不知该如何向大人禀告。
但不禀告又不行,唯有硬着头皮来见赵县令。
赵县令见他面色难看,便随口问:“威神出去咬伤人了?”
马老摇摇头。
赵县令眉毛上扬:“它吃人了?这家伙……可有人见到?”
马老哭丧着脸:“威神被陈晋给刺死了!”
“什么?”
赵县令霍然色变,大步而来,劈胸将他抓住:“你再说一遍?”
马老连忙将事情经过道出,倒不用添油加醋,直接陈述即可。
赵县令听罢,怒火中烧,忽地想到什么,急步奔回卧室,来到书架前。
但见神龛内的狗头人身神像变得黯淡无光,体表上一层层的龟裂,仿佛碰一下,便会四分五裂,崩坏开来。
他身形一个摇晃,咬牙切齿:“陈晋,敢坏本官神法,吾必杀你!”
伸手取下墙壁挂着的长剑,便往外走。
马老慌忙拦住:“大人,请三思!那厮乃新科解元,咱们师出无名,这样带人杀过去,会授人口柄。闹将起来,后果难料。”
赵县令厉声道:“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依我之计,当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他可能很快便出城,离开茂县,回返陈氏祖地去了。到了那时,更拿他没办法。”
马老苦口婆心劝道:“大人,你难道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赵县令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陈晋本为一介乡野书生,出身低下,履历也平平无奇。其之所以突然冒出来,和当初陈寿年的到访息息相关。否则的话,就这般对手,古先生岂会失手?”
“所以呢?”
马老老谋深算地道:“我觉得,整件事都是陈氏的阴谋,都是他们针对大人而设下的一场惊天阴谋。”
听到“阴谋”二字,赵县令心头一悚,顿时清醒过来,想了想,疑惑道:“可不对,按照你的分析,那陈晋中举也是安排好的?怎么可能!莫说陈氏,便是四大世家那些大人物,都不敢操作考场舞弊。此等事关乎社稷神器,旁人若敢染指,祸及九族。”
马老继续分析:“陈晋中举,或是意外因素。可能是他有些天资,误打误撞便中了。”
赵县令哼一声:“误打误撞都能中个头名解元?”
想当年,其在信州乡试也不过考了个第十二名。
马老面不改色地说:“高中解元,更能说明其运气好。”
对于这个说法,赵县令倒有几分接受了:
时运命数这玩意,玄之又玄,确实无法准确把握。
马老接着道:“我琢磨着陈氏方面,是故意将陈晋当为诱饵,利用他来与大人产生冲突矛盾,从而引大人犯错。”
赵县令听得心意焦躁,开始踱步起来。
对于马老所言,他有些半信半疑,但结合种种,包括守护在陈晋身边的侍卫保镖等成色,由此可知,陈氏本家那边,的确在陈晋身上下了重本。
而派出后生子弟,相互进行比试争斗,更是门阀之间默认的规则之一。
既是考验,也是磨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从一开始,赵县令对于陈晋的观察便失算了。
并最终造成现在的局面:威神被杀,吃一大亏。
威神被激怒,被引出去,此事本身就颇为可疑,单靠陈晋一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么,如果现在赵县令受激,被仇恨冲昏头脑,直接提剑去杀陈晋,会不会就掉进了对方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显而易见的事。
到时候,不但杀不成人,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毕竟陈晋身边的侍卫们都不是吃素的,暗地里,可能另有埋伏。
好险……
赵县令迅速冷静下来了。
沉吟片刻,决定手写一封书信回家,将事情汇报上去。
至于受损严重的家神神像,得先撤下来,装进特制的檀香木匣子内蕴养。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下午,赵县令便接到情报信息,说青山剑铺已经脱手卖掉,而陈晋坐上马车,石奇峰负责赶车,由两名侍卫护送着出城,往大塘乡而去。
赵县令立刻下令,让马老出城盯梢跟踪,若有机会,便当机立断出手,将陈晋袭杀。
作为赵家供奉之一,马老自有本领手段,掌握着一门能隐匿身形的奇门术法,又会一手袖箭,箭上淬毒,例不虚发,中者必死,最善于偷袭暗杀。
是夜,赵县令独自一人在后宅喝酒,内心烦闷之下,喝多了几杯。
他新官上任,家眷等都没有带上,身边只得名书童伺候。
等其宽衣,躺上床后,左右皆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
很快,赵县令沉沉睡着,发出了阵阵轻鼾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的灯火渐渐式微,摇曳不定。
呼的!
一阵阴风起,本就微弱的灯火登时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人影浮现。
蓦然间,睡着的赵县令感到遍体生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