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0.路明非,带著你的言灵离伊娃远点儿(超级二合一,八千字)
路明非披件外套溜达著就去了英灵殿的方向,因为是晚上这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上人烟稀少,生铁锻造的路灯高高的耸立著,锥形的光柱里飞虫密集成堆。
路边还能看到社团招新拉起的横幅,由尼龙绳勾连成串,红色的横幅上写著某某社团欢迎您之类的標语。
作为一座由古堡建筑群堆砌起来的中世纪骑士殿堂风校园,到了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显得有那么一丝辽远的荒凉。
以前为了避开整日无事在学校里閒逛的芬格尔和他那群狗仔小弟,路明非和零一起出去吃宵夜总是选择走这条小路。
想想其实在遭遇那场意外回到这个时间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线,直到最后师兄师姐陆续毕业,学院中路明非成了硕果仅存的那个傢伙,而留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那位来自莫斯科的皇女殿下了。
他俩也確实算是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学院中关於学生会主席路明非和冰山美人零之间的排闻总是屡见不鲜,甚至在那些將自己归纳为路明非追求者的女孩们看来她是远比伊莎贝尔更有力的竞爭对手。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只存在於路明非的记忆中,在这个世界线他提前一年入学,甚至连零的影子都还没见著。
走著走著路明非停住了。
校长办公室门外种在红杉树下的路灯格外明亮,穿黑西装搭黑风衣的年轻男人靠在路灯杆子上抽一支手搓的雪茄。
那是个体型魁伟得甚至可能接近施瓦辛格的傢伙,即使全身都隱藏在执行部风格的长风衣里,路明非仍旧能判断出那身猛虎般的肌肉究竟隱藏著何等可怖的爆发力。
从那张远比记忆中更加乾净更加明亮更加英俊也更加桀驁的脸,路明非还是轻而易举认出了这个等在路灯下的傢伙究竟是谁。
芬格尔。
芬格尔.冯.弗林斯。
在路明非看到他的同时芬格尔也看到了路明非,但这男人只是向看英灵殿附近这条碎石小路的尽头眺望,目无焦点,仿佛向他走来的只是个没有实体的鬼魂,根本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从这傢伙的身上路明非有某种正被凶恶的猛兽注视的错觉,他更坚定了对芬格尔的怀疑。
这种曾经统治卡塞尔学院一个时代的男人就算经歷了巨大的变故、因为自己的失误眼睁睁看著身边的人永远沉沦在冰海,他也不会墮落到像是路边的一棵杂草、谁都能上去踩上那么一脚。
他可能会悔恨,会失落,会长时间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可是谁也没办法剥夺他的血统。
那颗心臟中泵出来的始终都是滚烫的龙血,而龙血带来的一切你都没法拒绝。
路明非知道这绝非一场偶遇,如今芬格尔是执行部的王牌专员,在这个战斗序列中的地位不逊於穿越时间之前的路主席。
甚至因为已经从学院毕业、混跡执行部多年,芬格尔应该在这个机构中积威更甚。
想来这位巡视领地的雄狮回到学院之后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听闻路明非的消息,一个前所未有的、从血统上將他碾压的s级从中国空降,如果芬格尔真是愷撒那种人的话那他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来看看这个號称几十年一遇的天才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也许说不定还会有一番拳脚功夫上的爭斗路明非在头顶交错的树枝下站住,路灯打出的锥形光柱在地面画出的圆形精准地交过他的鞋沿。
“路明非?”芬格尔问。
“是我。”
“离伊娃远点。”芬格尔说。
路明非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当年从语文课本上看到李白写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给他带来的震撼也不过如此,
这大概就是江湖中人所称的一剑封喉。
今夜明教教主芬格尔与武当路明非偶遇紫禁之巔,两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么好的,芬格尔大侠祭出九阴白骨爪,路主席当即运转九阳神功。
功法尚在催动阶段,芬少侠忽而仰天长啸大喝一声六脉神剑,眼看就要使出另一套神功,路主席赶紧变招以应对。
结果迎面而来一手乾坤大挪移,路明非变招不及,遂卒。
如今大家都是西装外搭风衣、领子里衬黄金的成功人土了,走在外面也该是一副代表卡塞尔学院的上层阶级调调,更论毕业这么多年,眼前芬格尔儼然已经是一副大叔预备役选手的模样。
虽说看著还颇有些年轻人的豪爽和桀驁,但那手指夹雪茄的姿势,分明就是个常年混跡於钓鱼圈子游艇圈子和美酒圈子的富贵淫贼形象只是这傢伙图穷匕见,上来与他二货师弟重逢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师弟好久不见你近日又精简了”,也不是经典的“兄台有钱吗借我俩dolar去买杯可乐”,而是这么一句很有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发疯都市文风格的爱情宣言。
这就让路明非很有些崩溃了。
他一则和伊娃.劳恩斯没多少交集,二则那学姐好看却委实比他大了不少,真不是一个碟子里的菜。
也不知道芬格尔这廝是怎么想的,能把他俩联繫到一块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学院里谁都知道芬格尔和伊娃曾经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最后分道扬,已经大概得有好些年没讲过话了吧?
还因为芬格尔和副校长之间亲如父子的关係,伊娃作为守夜人的学生都已经很久没有再去那座钟楼拜访过了,有人说如今这俩完全算是师生反目了。
路明非对论坛上一个帖子里的说法深以为然。
那傢伙说也不知道芬格尔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守夜人为了这傢伙守身如玉,连自己最宠爱的学生都渐行渐远了。
当然这帖子的下面回复评论所盖的楼已经歪到了姥姥家。
“你们什么关係?”路明非问。
芬格尔把雪茄在路灯杆子上按熄了,拧著眉,仍旧无焦距地看著那条小路的尽头,他说:“宿敌。”
“师兄你还是病娇?得不到就毁掉这种。”路明非说。
芬格尔一愣,不知道何以心中如刚才的路明非那样升起一股无力。
“总之离她远点,对你没坏处。”他摆摆手,与路明非擦肩而过。
“不进去喝一杯?”路明非扭头。
“不了,两个老傢伙看见我在门外都没叫我吃个宵夜再走,我心痛。”芬格尔说,渐行渐远。
风吹著落叶在屋顶上滚动,窗外红杉树林被颳得作响,路明非推门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校长办公室居然並没有开灯,只剩那张很有些排面的橡木办公桌上摆著一盏年代久远的油灯。
路明非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何处见过这东西,片刻后他意识到是在守夜人长期居住的那座钟楼里。
在他刚当上学生会主席不久后,学院曾想过让弗拉梅尔导师用链金手段来治癒路明非所患的ptsd,不过显然这种尝试最终失败了。
油灯里火苗跳跃,像是正在被狂风吹拂,它所散发的光只是小小的一团,刚好够把办公桌旁边一小片区域笼罩进去。
三只骨瓷杯子被放在办公桌上,杯中盛满热茶,绵密的蒸汽缓缓升起。
桌子的后面坐看两个形容迥异的老人,昂热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从伦敦威斯敏特走出来的老绅土,穿著黑色的礼服揣著金链怀表,银灰色的头髮抹过油像是能当镜子使,雅利安人特有的铁灰色眸子从烛火中凝望路明非,里面著微笑。
如果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的话昂热就像是一匹好整以暇的弗里斯兰马,典雅而强壮,即使已经到了迟暮的时候仍旧能够凭著嘶声赶走野狼。
路明非的视线其实更多的放在昂热旁边那个满身酒气挺著大肚腩的老傢伙身上。
那是链金术的泰山北斗,西方混血种锻造技术理论知识的巔峰,学院费重金养起来的弗拉梅尔。
守夜人穿著洗的变了形的牛仔外套,外套里面则是一件泛了毛边的红格子衬衫。
老傢伙虽说在自己面前摆著一杯热茶、可手里分明紧紧拽住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威土忌,那对很有些猥琐的狗眼骨碌碌转动著上上下下打量站在门口的路明非。
校长被比作一匹强大的纯血骏马的话那这老东西天生就是一头胖骤子。
不过在这间学院里,乃至於整个混血种世界都没人敢轻视这头骡子。
“你的眼睛”副校长的嗓音低沉,完全不似路明非以前认识他时的模样,这让路主席稍有些疑惑,莫非连守夜人都受到了影响。
他旋即说:“您不会想说我的眼晴和我妈妈一模一样吧?那可是哈利波特的老套路。
北“不是,你小子熬夜有点严重,血丝蛛网似的。”守夜人眉飞色舞“你看的那些学习资料相当不错,我已经让诺玛保存了一份留待日后閒暇时光独自一人静静观赏。”
路明非捂脸。
忘了这茬儿,坐航班时就该断网,用以前的起飞视频来辅助飞行的。
昂热看起来早已经习惯了老友的脱线,把一杯茶沿著巨大的橡木会议桌推向路明非,“坐,先喝杯茶。”他说。
“介绍一下,这位是弗拉梅尔导师,大名鼎鼎的守夜人。”
路明非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是谁?”
“我弗拉梅尔的名號都没听过,你是哪个穷乡僻野出来的刁民!”副校长身子前倾,
他舔敌牙齿,脸上的表情介乎於老色棍见到赤裸美少女时的淫贱和野心家即將登上世界王座之前的疯狂。
路明非安坐在椅子里,小口啜饮热茶。
“副校长,他在学院里的职务是副校长。”昂热一把按住身边胖骤子的脸把他推了回去。
守夜人挣扎了一下,但在昂热这即使已经老迈得走出去当人家爷爷都嫌辈分有点幼齿的牲口面前,真是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最终只能被按在椅子上。
他咧开嘴,终於露出一个长辈该有的还算温和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自我觉醒血统的?”副校长靠在椅子里,灌了口烈酒。
路明非看向昂热,昂热点点头。
“04年。”路明非如实回答,“確切的说,是04年6月29日。”
那正是路明非从未来回到过去时间线的节点,从任兰中学的卫生间隔间里醒来时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体上发生了某些不得了的变化。
比如愤怒时会突出体表的鳞片,像是楚子航使用暴血之后的身体特徵,在路明非可以控制这一生理反应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暴露过类似龙类的鳞甲了。
“资料里说当年七月你离开了你的监护人独自生活?
”
路明非沉默片刻。
和叔叔在一起生活的那段往事对他来说是一段不那么光彩的回忆。
“他们对我不好。”他说,“更直观的说,他们在压榨我,並且试图从精神上把我变成他们的附属。”
“恶毒婶什么的都该去死啊昂热。”副校长幽幽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牲口。
昂热被看得不自在,嘆了口气:“我们知道有一支周家名下的律师团队在找他们的麻烦,如果你有意愿的话学院可以动用一些执法机关里面的力量,找理由和藉口把路谷城和他的妻子送进监狱—你知道的,明非,你的叔叔在税务局上班,而且手脚並不乾净。”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路明非说。
好嘛,老路家不但吃绝户还他妈是贪官污吏,断子绝孙的事儿全给做尽了“不过不用了,我们交集不多,我朋友会帮我把损失拿回来的。”路明非拒绝了校长的好意。
媧女承诺过,她手下的律师会帮路明非,把这些年婶婶从他手里捞著的好处全给掏出来,作为惩罚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