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沈榆回握谢宴州的手。
他点头,出事以来第一次,语气郑重且坚定:“好。”
谢宴州看著对方逐渐亮起的双眸,勾唇笑了。
唇扬起时牵扯到伤口,停顿了一下。
沈榆这时候才发现,谢宴州脸上还带著伤。
“是不是挺疼的?”沈榆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谢宴州脸侧的红痕,又立刻收回。
“还好。”
沈榆没吭声,不太熟练地操作轮椅,往床边一点点挪。
谢宴州见他离子越来越远,眸色黯淡几分。
青年抬手碰了碰自己的伤口,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暴力嚇到了对方。
正思索如何为自己挽尊,沈榆已经挪到床边,他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碘伏和签,然后转身又慢慢往这边来。
沈榆很不习惯用轮椅,虽然是电动的,但他怕操作不好会撞到什么摔下来,只好用手扶著轮子,一点点挪动。
谢宴州想要走过去推他,却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换位思考,是他自己的话,也不希望因为伤痛被人过分关注。
“你坐沙发上,我帮你擦。”沈榆说。
於是谢宴州在沙发上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乍一看甚至非常乖巧。
要是林珍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拿手机拍照。
要知道,自从五岁以后,谢大少爷就走上了装酷耍帅之路,朝著桀驁不驯的方向狂奔,再也没这么规规矩矩过了。
沈榆看他认真地像个小学生,忍不住勾唇:“不用这么严肃吧,我下手又不狠。”
谢宴州微微挑眉:“不是你让我好好坐著?”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宽,沈榆说:“你过来一点。”
谢宴州垂眼,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朝沈榆倾斜了身体,单手撑在沙发边沿,方便对方给自己涂药。
沈榆捏著签,专注地涂碘伏。
伤口被碰到时有轻微的刺痛,谢宴州却没有丝毫动静。
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靠近沈榆,在午夜大胆的时候,甚至想过很多出格的事情,比如把他抱著放在腿上,按著他的腰,尝他的每一寸皮肤......
但当沈榆真的离他很近,谢宴州却只是垂著眼,连仔细看一眼都不敢。
搭在沙发边沿的指节凶恶地绷紧,將沙发表面勒出深深的指痕,手背青筋毕露。
却又怕被窥探出真实想法,一点点缓慢地收起,维持著表面的平静安寧。
“脖子上还有......”沈榆说著,拽著谢宴州的衣领,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
他们离得更近了。
谢宴州的脸只差几厘米就能贴著沈榆的肩上。
他的呼吸变得很乱,像盛夏时节最暴乱的倾盆大雨。
谢宴州咬紧牙关。
他闭上眼睛,克制又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气息。
即使久住病房,沈榆身上並没有浓重难闻的味道,而是很淡的清香,或许是洗衣液的味道,或许是他本身的,混合著浅浅的中药味,形成一种让人上癮的味道。
谢宴州几乎產生了一种被拥抱住的错觉。
在这样的幻觉里,他听见沈榆说:
“谢谢你,谢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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