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又如何得知他欠著债?”
“这家首饰铺往来都是贵人,他外头衣裳光鲜自是用来撑门面,但是中衣的袖子已破,且他说死也不卖的小链子也没掛在他身上了。梁爷是本城赌坊的主,他多多少少想欠了点银子。”
“倒是挺会蒙人。”
张敏之笑道:“不是我会蒙人,而是我很清楚,一个人一旦沾上了这玩意儿,一辈子都毁了,你真相信他將玲瓏女的珍宝都交出来了吗?”
李璇想到先头见过的那几位,摇头说道:“如果真交,歌舞班的眾人不会过得如此潦倒。”
“他能过成现在这样肯定没停止过赚钱。”张敏之又道,“回来之后,我曾让延龄在城內打听过,玲瓏女的一些首饰有的已经流出,稍稍一查,就能知道出自谁手,班主不敢管玲瓏女,首饰有多少自然也不一定清楚,赵甲日子过得舒畅,怎么会没有猫腻。”
李璇道:“和你猜的几无差错,这二人恐怕真是有所勾结,倒是可以加一把柴,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宽裕。”
张敏之想了想说道:“依你所言,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赵甲贪得无厌,管三的忍耐已到了尽头。”
“那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李璇问道。
“我们啊,就等著,看著管三一家的安全就好。”
“添一把柴。”朱佑樘突然开口:“逼一逼赵甲,管三自然就动手了。”
“这把柴,要怎么添?”李璇问道。
朱佑樘却將目光投向张敏之:“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张敏之笑道:“这还不容易,找个脸生地去赵甲家门口溜一圈,弄点动静,他自然就要想尽办法了!”
李璇看著她,顿觉她从前应该没少干这样的活。她也不怕被误会,坦然说道:“我爹娘在沧州城原就无权无势,空手打出一个地方,这种恐嚇的手段,我们家吃过好几次了。”
每一段风光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艰辛,朱佑樘看著她,轻声说道:“以后不会有人敢这么做了。”
张敏之回望他,笑著点了点头。
之后,又將需要他们配合的地方细说一遍,这才起身离开。
朱佑樘原想亲自送她,张敏之硬是拒绝,太子爷要是心血来潮要见见她娘,见?不见?坚决不能让这种选择出现。
李璇却是必须跟著回去的,因为二人是一道出来,在金氏见过了明面的。他跟在张敏之走,只觉得身后凉颼颼的。顿时感嘆,这跑腿的差事也不好当。
张敏之浑然不觉,心中想著事情,也不出声,二人一路到家,开门的是张延龄,脸色有些不好看,见她带著一身酒气回来,心中暗自嘀咕,家姐就是一个女汉子,偏生没功夫,
再看看张敏之后面的李璇。张延龄就沉默下来,虽然没有功夫,但是能找到一个浑身都散发著威严的人,也是她的本事。他是不敢开口了。不然家姐眉毛一挑,又是好一顿揍。
金氏正逗著阿寧的孩子玩,看到张敏之回来,就说道:“明天给这孩子买些衣裳吧,看著怪可怜的,咱们家只有你们小时候的一些,穿著有些大了。”
张敏之连连应是,金氏看著孩子,怜爱地说道:“这孩子的衣服不要丟,看著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很乾净整齐,是他亲母留著给他,以后长大了好歹是一个念想。”
金氏这么一说,张敏之心里有些伤感,她和安寧的一段情说起来荒唐,可是认识的人走了,终归还是很失落的,
孩子倒是很听话,有东西填饱肚子,有衣服暖身,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张敏之一进屋,就看到椅子上的衣裳,想来母亲正忙著哄孩子,还来不及收起来,就散散地披在椅子背上。
张敏之走过去,拿起小裤子摺叠好,又把孩子的衣服拿起来,抖了抖习惯性地將两边的袖子翻出来看看,隨后便愣住。
孩子的中衣內侧。好像缝了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块破布,再仔细一看,可是却不像是补丁,因为被破布缝著的地方並没有破洞,而且就算打补丁,也应该是在外面,而不是袖子里头。张敏之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那补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奇怪字符,辨认了一会儿,她高声將李璇喊了进来。
李璇一进屋,就见到桌上摆著两件小孩的衣裳,正在奇怪,就听到张敏之说道:“帮我看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乐谱?”
李璇立即接过来拿过来辨认了片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