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泠音没有说话,只是看著他。
宋长河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硬著头皮继续道:“姑娘大恩,没齿难忘,日后若有任何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镇妖司办差,份內之事。”
她转过身,走向自己的亲卫。
“收拾好了?”
“头儿,都妥当了。”周冲躬身道。
“走。”
宋长河见状,想要开口。
这片林子,谁知道还藏著什么妖物,凭他们这十几个残兵,再遇上点什么,必死无疑。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敢。
宋长河心中天人交战,眼睁睁看著晏泠音一行人收拾妥当,转身便要离去。
走了十几步。
为首的那道身影,忽然停下。
她身后,十几名亲卫令行禁止,也齐齐顿住脚步,动作划一。
周冲径直转过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宋长河一行人。
他扯著嗓子喊了一声:
“殿下,还等著吃席不成?走了!”
宋长河如闻天籟,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
“啊?哦!哦!这就来,这就来!”
他连声应著,哪里还有半分皇子仪態,连忙招呼身后的亲卫,“快!快跟上!”
一行人如蒙大赦,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互相搀扶著,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
回到府上,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
推开院门,一股暖气夹著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满身的寒意与血腥。
“闺女回来了!”
晏守財从正堂里快步迎出,脸上笑开了,“快,爹今天亲自下厨,给你燉了老鸭汤,补补身子!”
晏泠音“嗯”了一声,將佩剑解下,交给一旁的下人。
饭桌上,兄妹二人与老父亲围坐。
晏守財將那碗老鸭汤盛得满满当当,亲自摆在女儿面前。
“这鸭子是从城外农户家要来的,养了三年的老母鸭,燉了足足两个时辰,你尝尝。”
晏泠音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汤汁鲜美,暖胃暖心。
她喝的很认真,仿佛要將鸭汤之中的营养全都吸收乾净。
“闺女,这趟可有受伤?”
“有没有遇到什么厉害的妖物?手底下的人靠不靠得住?”
“天冷了,有没有受风寒?”
一连串的问题,晏守財问得急切,筷子都忘了动。
晏清河忍不住道:“爹,你少问两句,还让不让音儿吃饭了?”
晏守財一瞪眼,却也不再开口。
晏泠音將汤喝完,这才道:“都还好,没什么大事。”
她向来不愿与二人多说那些血腥事。
待三人吃完饭,晏守財放下筷子,忽然长嘆一声。
“马上便是岁末了,过了今年,音儿便是二十岁,大姑娘了。”
他看著那张自家闺女,那张绝美的脸。
仿佛又看见十几年前,那个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扑进自己怀里的小人儿。
他嘆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却压不住心头那点酸涩。
如果孩子她娘能看到如今的音儿,出落得这么水灵,还这么有出息......
他顿了顿,又长长嘆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积鬱了十几年的思念,都一併吐出来。
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