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泠音默然点头。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確实是她先前未曾细想过的。

又閒话了几句，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府衙趣闻，晏泠音起身告辞。

从镇妖司出来，冷风一吹，晏泠音脑中清明不少。

显圣之路，不再是雾中看。

用一个字概括。

难。

不过似乎，她这一路，便是如此。

她摇摇头，先將这事放在一旁。

她提著剩下的年礼，又去了许白那，略作寒暄。

最后才折返回校场。

这些糙汉子见她亲至，一个个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手脚都有些无措。

覆海营那边，上有晏泠音制定的奖励机制，下有暗中叮嘱四个百户逼迫这群汉子天天出去扫荡。

新的制度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覆海营的战力提升极快，清剿妖物的效率也远非从前可比。

凉州府周边的妖患，確实肉眼可见地减少。

只可惜入冬之后，大妖踪跡便少了。

她也出城巡了几次，也只碰上些不成气候的小妖，没什么油水。

晏泠音放下礼品，隨意问了几句家中近况，吩咐今日早些解散，便不多留。

回到晏府，天色已擦黑。

晏守財与晏清河正坐在堂中说话，见她进门，晏守財连忙起身，脸上笑开了：“音儿回来了？外头冷，快进来暖和暖和。”

晏清河也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確认无恙，才略微放心。

“爹，哥。”

“快，饭菜都热著呢，就等你了。”

桌上菜餚依旧丰盛。

晏守財不住给女儿夹菜：“这几日便在家好生歇著，年后再说其他，爹给你寻摸了不少好东西，开春正好用得上。”

晏泠音看著老父亲鬢边些许银丝，心中一暖，端起酒杯。

“爹，哥，新岁安康。”

晏守財与晏清河亦举杯。

窗外，有稀疏的雪子敲打著窗纸。

屋內，炉火正旺。

这或许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正让她觉得，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过的第一个年。

...

岁末已过，便是早春。

凉州府的春，依旧带著刺骨的寒意，尤其是在北上的官道。

积雪未消，松林覆雪，压得枝丫低垂。

一千二百骑，黑衣覆身，蜿蜒於山道之间。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偶尔有马匹不堪重负，打著响鼻。

晏泠音端坐马上，身姿笔挺，玄色大氅在风中微微拂动。

她已是化意巔峰，寒暑不侵。

但她身后的覆海营校尉们，大多只是通脉境，饶是真气护体，也无法適应这般温度。

周冲催马上前，来到晏泠音身侧，他一张脸冻得通红，嘴唇有些哆嗦，咬了咬牙，低声道：“头儿，这天太冷了，弟兄们......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晏泠音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平静。

她自然知道，如此大雪，对行军影响极大，士卒体力消耗也远超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