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

良久。

他转过头，恢復了平静，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晏泠音身上。

“她何罪至死？”

“青丘之主，玄涂真君，为祸一方，残害生灵无数，此罪，够不够？”

虎妖沉默片刻，低沉道：“我知道......可这十年来，我亲自从沧澜来此，替她疗养生息，约束她不再杀人...你人族，不是总说什么仁义道德，慈悲为怀吗？为何...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那是说给同族听的。”晏泠音摇头，“对付异族，从来只有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你今日杀青丘满门，也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那我今日要为她报仇，也是如此......”

“也是如此。”

“好...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虎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死寂。

他伸出巨大的虎爪，轻抚著玄涂真君的面颊。

“涂儿，你走吧，这一世，你欠下的血债太多，来世...莫要再做妖了。”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望向晏泠音。

“我沧澜山君，修行至今，已有三千余载，读诗书，尚礼仪，守纲常，从未弒杀一人...你杀了她，是她命中有此，可杀妻之仇，我不能不报...”

“你叫什么名字？”

“晏泠音。”

沧澜山君缓缓頷首：“晏姑娘，接我三招，三招之后，你若不死，我自当离去。”

晏泠音深吸一口气。

以往对敌，无论妖物修为高低，她总能大致摸清对方的底细。

可现在，每当她想探查一二，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那虎妖体內，空空如也，又似包罗万象。

什么都感知不到。

这才是最为恐怖的！

她杀了化意巔峰的鹿妖，也斩了方才那头狐妖，自认在化意一境，已少有敌手。

可眼前这头自称沧澜山君的虎妖，给她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一种本能的直觉。

对方...

远超化意。

晏泠音握紧了拳头，又缓缓鬆开。

“好。”

沧澜山君那双赤红的虎目，平静地注视著她，听闻此言，微微頷首。

“晏姑娘，请。”

话音刚落。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自他身上瀰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山谷。

风停了。

雪，也停了。

晏泠音却立在原地，未退半步。

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叶暴风雨中的孤舟，隨时可能倾覆。

“第一招。”

他缓缓抬起一只虎爪。

“三元九遁天地变。”

隨著他话音吐出，晏泠音只觉头顶天光骤然一暗。

“我於沧澜三千载，观山起伏，感地脉搏，初见山是山，再见山非山，如今，山依旧是山。”

一片阴影，凭空而生，自九天之上当头罩下。

“此山，聚沧澜之雄，凝大地之魂，山意显圣，並非虚指，而是这方天地，对我三千年苦修的一份认可。”

沧澜山君的虎目之中，没有杀戮的暴戾，只有一种近乎於道的平静。

“便以此山，为你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