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猴头僧人立於眾人之后,口中低低念了声佛號:“阿弥陀佛,痴儿,痴儿啊。”
晏泠音看著眼前这荒诞一幕。
轻轻呵出一口气。
“如你们所愿。”
一剑。
噗,噗,噗。
庭院中,数十颗头颅齐齐飞起,又接连滚落在地。
血雾瀰漫开来。
那些无头的身子,晃了晃,而后如断了线的木偶,委顿在地。
诡异的是,每一颗滚落在尘埃里的头颅,脸上都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笑容。
“你杀不死贫僧。”
“贫僧却可不停地点化世人,扬州府,这大鄴天下,痴男怨女,执迷不悟者,何止万千?他们皆是贫僧的佛缘,皆可渡我西行...难道,你杀得了这天下人?”
猴头僧侣那般姿態,好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院外,隱约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正朝著此处迅速靠近。
猴头僧人似未察觉,只是看著晏泠音,目光诚挚。
“姑娘,回头是岸......”
晏泠音只是静静看著他,手中离离千世斜指地面,剑尖犹有血珠滴落。
她抬起握剑的右手,用剑脊,蹭了蹭自己下頜。
一抹殷红,便沾染在那光洁如玉的肌肤上。
血珠顺著下頜的弧线,缓缓流下。
衬著那雪白髮丝,幽紫眼眸,竟生出几分妖异的美。
他话音刚落。
“住...住手!”
一声大喝传来,数十名身著镇妖司玄衣的校尉自破口处鱼贯而入。
当先一人,正是那內司副指挥使张启年,张大人。
张启年踏入院中,目光一扫,瞳孔便骤然一缩。
庭院內,血流成河,残肢断首,铺了一地。
他心头一寒,目光急转,便看到了立於尸骸之前的那道白髮身影。
雪发紫眸,手持滴血长剑,下頜处一抹刺目的红。
“这......这究竟是......”
张启年只觉得口乾舌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扬州府的镇妖司,来的倒是不慢。”
张启年听出她话中讥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发作。
眼前这女子,若真是天刑使,那便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那猴头僧人双手合十,对著新来的一眾人等微微一笑,露出尖牙:“阿弥陀佛,又来了这许多施主,可是也要听贫僧讲经说法?”
张启年闻言,头皮一阵发麻,厉声道:“大胆妖孽!光天化日,竟敢在扬州府城之內行凶作乱!你可知罪!”
猴头僧人面不改色:“贫僧何罪之有?不过是点化世人,渡他们脱离苦海罢了。”
晏泠音轻嘖一声,有些不耐。
她目光重新落回那猴头僧人身上,剑尖微抬。
“我就想问问,这妖物,你们镇妖司,是管,还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