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邢司天邢使晏泠音,手持金牌,倒行逆施,三日之內,连抄二十余家,抓捕朝臣士绅近百人!京城之內,人心惶惶,百业凋敝,人人自危!”
“此女,目无王法,行事酷烈,乃乱国之妖孽!恳请陛下,收回金牌,將其下狱问罪,以安民心,以正国法!”
他话音刚落,殿中便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请陛下严惩晏泠音!”
“此女不除,京城再无寧日!”
“臣等附议!”
哭喊声,奏请声,响彻大殿。
宋知非站在武將队列的前方,垂著头,一言不发。
可笑。
当真可笑。
他们只看得到那女子三日之內搅得京城天翻地覆,却看不到那平静的京城之下,早已是腐烂到了根上。
这些事情,若非她那般掀开,又有谁会知道?
龙椅上的皇帝,依旧是那副神情,只是静静听著看著。
许久。
殿內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跪著的一眾臣子,最终,落在了最前方的三位老者身上。
“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太师闻言,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太傅轻咳一声,出列道:“陛下,晏姑娘行事,或有不妥,但其心,或也是为国除妖,不如......”
他话未说完,便被另一人打断。
三公之中,官居太保的沈家家主,沈重山,缓缓上前一步。
他並未下跪,只是对著龙椅,微微躬身。
“陛下。”
“老臣以为,此事根源,不在京城,而在凉州。”
“沈爱卿,有话直说。”
“是...陛下,京城三日之乱,百官弹劾,人心浮动,依老臣看,错,不在晏泠音一人。”
此言一出,满朝譁然。
就连一直低著头的宋知非,也忍不住抬眼,看向这位太保大人。
沈重山却是不理会周遭的议论,继续道:“凉州府镇妖司指挥使陈风云,治下不严,纵妖行凶,致使我沈氏嫡女惨死城中,此案未结,陈风云尚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百官,最后,落在了宋知非的身上。
“凉州镇妖司已然腐朽至此,其麾下出来的人,品性如何,用心如何,谁又能知晓?”
“陛下將京城安危,託付於这等来歷不明之人,无异於引狼入室!”
“陛下赐予金牌,是为查妖,不是为乱政,是为安邦,不是为祸国。”
“若再这般纵容下去,法纪何在?朝纲何存?”
“今日她敢抄侍郎府,明日,便敢围国公府,后日,是不是连这皇宫大內,她也想闯一闯?”
他每说一句,殿中百官的头,便低一分。
宋知非握著拳头的手,青筋暴起。
沈重山最后向前一步,朗声道。
“老臣恳请陛下,收回金牌,將此女与那陈风云,併案处置!严查其背后是否与妖物有所勾结!”
“否则,国將不国!”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
殿內,再次跪倒一片。
“臣等,附议!”
声浪滔天。
宋知非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正要出列辩驳。
“宣,天邢使晏泠音,上殿。”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殿门。
一道身影缓缓行来。
白衣,白髮。
她一步一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