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保府。
沈重山端著一杯热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
一名锦衣年轻人推门而入,躬身行礼。
“爷爷。”
“如何?”
“她出城了。”
“巡天大圣那边,可有回话?”
“嗯......”
沈重山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去请老祖出山吧。”
“务必......”
“把皇城里那位法相给拖住。”
...
京郊五十里外,山林入口。
二人下了马。
百里穹牵著马韁,在林子边缘踱了几步,咧了咧嘴,眼神古怪。
晏泠音摘下帷帽,掛在马鞍上,那头雪白长发里夹杂的几缕金丝,在日光下有些晃眼。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髮丝,“怎么,发现什么了?”
“太安静了,这片林子虽说离京城不远,可该有的山林鸟兽並不少,你现在听听,连声鸟叫都听不见,跟个鬼蜮似的。”
晏泠音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除了草木清香,再无他味。
“这山叫什么?”
“没名儿,”百里穹耸耸肩,“就一片野山,要不咱给起一个?我看叫晏罗坡就不错,还跟你如今这名號般配。”
晏泠音瞥了他一眼,眼神嫌弃。
“真难听。”
“那你起一个。”百里穹不服。
“嗯...”晏泠音装模作样思考了一阵,“不如叫妖妖岭,简单明了,一听就知道是干嘛的。”
“有道理。”
“下次镇妖司再来人,好歹心里有个数,也算咱俩积了阴德。”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菩萨心肠。”
二人说著浑话,將马匹系好,一前一后,走入了那片死寂山林。
林间光线暗淡,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天日。
晏泠音走在前面,一身白衣,在这幽暗林中,像是一盏会走路的灯笼。
百里穹跟在她身后,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神情戒备。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他低声道。
“哪儿都挺不对劲的。”
自打入了这林子,她耳边便是安静无比。
《入心缘相》圆满之后,天地万籟,皆入她耳。
可在此处,除了二人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再无他物。
风是死的,草木是哑的。
太怪了。
“我不是说这个。”
百里穹快走两步,与她並肩,“你没发现么,走了这么久,连一具尸骨都没瞧见。”
镇妖司折进去那么多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兴许是被吃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晏泠音隨口道。
“什么妖物胃口这么好?”百里穹皱眉,“总得留下点什么,血跡、碎布,或者打斗的痕跡...这里太乾净了。”
晏泠音停下脚步,蹲下身,捻起一撮泥土。
泥土是湿润的,带著草木腐烂的气息,並无异常。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四周。
高大的树木,纠缠的藤蔓,一切都像是寻常山林该有的样子。
“等等...”百里穹忽然开口。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从哪过来的?”
“...没记错的话,我们一直往前,好像没有拐过弯......”
百里穹指了指身后,“你再看看...”
晏泠音转过身,眯了眯眼睛。
来时的路,不见了。
准確的说,二人踩出的脚印,不见了。
“幻术?”百里穹皱眉。
晏泠音没说话。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