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度的笑容,终於有了一丝僵硬。
晏泠音嘆了口气,將那块玉佩塞入耳环,一脸的痛心疾首。
“大师,东西我收下了,你的好意,还是退回去吧。”
她转头看向百里穹,“百里,我们走,此地妖气太重,待久了,怕是会污了我这颗赤胆忠心。”
百里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跟著她便要转身。
“施主,且慢。”
晏泠音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的疑惑不解:“大师还有何事?”
普度看著她,沉默了许久。
他好像......被骗了。
“贫僧不解,施主既已心领,为何不愿?”
晏泠音一脸正直,言辞恳切,“大师有所不知,我这人,生平最重一个『义』字,陛下於我有知遇之恩,朝廷於我有俸禄之情,我若转投他门,便是忘恩负义。”
普度被她这一番话说得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施主,”普度深吸一口气,试图將话题拉回正轨,“贫僧只是想收你为徒,传我衣钵,並非要你背弃朝廷。”
“那更不行了。”
“为何?”
“大师您想啊,您是妖,我是官,自古官妖不两立,我今天要是拜了您当师傅,这叫什么?这叫监守自盗,知法犯法!”
她拍了拍百里穹的肩膀,义正词严。
“百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百里穹木然地点了点头。
晏泠音见状,对著普度一摊手,“您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普度的脸色,由白转青。
“你既然不愿,为何又要收下贫僧的东西?”
晏泠音摆了摆手,“这信物,是您赠予我的,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我若不收,岂非不敬?”
“.........”
普度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施主,那信物,乃我沧澜山巡天洞之根本,非我弟子,不可执掌。”
晏泠音闻言,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旋即又皱起眉头,满是为难,“这可如何是好?大师您已经送给我了,我若再还给您,岂非显得你我二人,都將这信物视作儿戏?这要是传出去......”
“我说了...將东西,还给我!”
“你又急......”
话音未落。
那和尚已是一掌拍出。
那一片空间忽然塌陷,朝著晏泠音所立之处,挤压而去。
林间的百里穹只觉心头一悸,眼前的白衣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轰!
一声闷响,迟迟传来。
晏泠音方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百里穹只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向后拖去,双脚离地,风声贯耳。
“愣著等死么?”
声音在耳畔响起,百里穹回头,只看到她那张绝美的侧脸,以及那在风中狂舞的雪白长发。
下一秒。
百里穹只觉身子一轻,便被甩了出去。
他顾不得自身,挣扎著抬头望去。
晏泠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
錚。
长剑出鞘,剑身清亮,映出林间幽光。
剑尖,直指那灰袍僧人。
百里穹瞳孔骤然一缩。
“不可......”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先前那般大胆玩弄对方,已是在刀尖上跳舞。
如今,这人怎么还敢去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头大妖!
那可是巡天大圣!!!
七十二洞妖圣之一!!!
普度立在原地,看著那柄指向自己的剑,竟是笑了。
那笑容里,再无半分祥和,只剩下森然杀意。
“有趣,当真有趣。”
“如此年轻,竟能躲开贫僧这一击...显圣中境?还是后境?你確实算得上人间翘楚。”
“可惜,你不该在贫僧面前,拔出这柄剑。”
他不再遮掩。
那双眼睛化作了一对暗金色的竖瞳,暴虐无比。
“我改主意了。”
“你的尸首,本座会一寸寸碾碎,炼成灯油,日夜燃在本座...不,是燃在沧澜山间。”
话音未落。
整片山林,猛然一震。
普度的身形,在一瞬间膨胀开来。
一道道血红妖纹自脖颈蔓延至整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