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公子笑得前仰后合,一杯酒饮尽,重重將杯子往桌上一顿,声音洪亮。
“我早就说了,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出来舞刀弄枪,成何体统!依我看,就该早早嫁人,免得出来拋头露面,丟人现眼!”
他话音刚落。
整个喧闹的大堂,忽然安静了下来。
说书先生停了嘴,食客们停了筷。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了门口。
那锦衣公子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皱眉道:“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公子喝酒?”
他身旁的朋友,脸色已经嚇得煞白,桌子底下的脚拼命地踢他。
“你踢我作甚...”
他正要发作,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脑袋。
锦衣公子一愣,勃然大怒:“谁他妈敢......”
砰!
话未说完,他的脑袋已被死死按在桌子之上。
酒水菜餚,碎了一地。
满堂皆惊。
出手之人,一身玄色常服,面容俊朗,此刻却覆著一层寒霜。
正是宋知非。
“你......”锦衣公子被按著脸,嘴里含糊不清,犹自挣扎。
“我什么我?”宋知非手上加力,“你可知,若无你口中这个拋头露面的女子,这京城里,如今还藏匿著多少妖物?”
他俯下身,凑到那公子耳边,一字一顿。
“三日之內,她领天龙卫清扫京畿,揪出三十七头潜伏妖物,其中不乏化意境的大妖。”
“若无她,你现在,可能已经成了哪只妖物的下酒菜,而不是在这里,醉醺醺地大放厥词。”
“若无她,这京城百姓,还不知要死伤多少!”
宋知非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便重一分。
那锦衣公子的脸,在桌面上摩擦,已是血肉模糊,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剩下呜呜的哀嚎。
“舌头长,见识短,仗著家里有几个臭钱,便敢对朝廷命官评头论足,对京城的恩人出言不逊,谁给你的胆子?”
宋知非猛地將他提起,又重重甩在地上。
那公子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滚。”
他那几个朋友,早已嚇得魂不附体,连忙爬过来,架起不省人事的锦衣公子,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宋知非这才转身,走向角落。
晏泠音依旧安坐,帷帽下的手指,正捏著一颗生米,慢悠悠地剥著壳。
宋知非在她对面坐下,看著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
“你就一点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晏泠音將剥好的生仁丟进嘴里,声音隔著帷帽,有些含糊,“跟一条狗计较,岂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宋知非:“......”
沉默片刻,宋知非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
“算了,不说这个。你隨我入宫一趟,出事了。”
晏泠音剥生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沈家。”
宋知非压低声音,“他们请动了钦天监的观星楼主。”
晏泠音眉头微挑。
“此人有何门道?”
“他最擅长的,不是观星,而是算人。”
宋知非的脸色有些难看,“传闻他有一门秘法,可耗损自身寿元,强行推演天机,窥探他人命格根脚,过去未来。”
晏泠音心中一沉。
耗损寿元,推演天机?
这世上还有这种能力?
听起来,跟自己的金手指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对方是氪命,自己是氪別人的命。
“钦天监本不问朝堂之事,这是铁律,然而这次,沈家不知道许诺了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