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人质了。”
“你们,可以动手了。”
她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一仰,躺在地上。
累。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累。
意识,也开始模糊。
可她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前世的种种,今生的桩桩件件,在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
也罢。
穿越一场,活得算是轰轰烈烈。
变成过真龙,诛杀过妖王,甚至还亲手拧死了一个皇帝。
唯一的遗憾,或许是还没来得及,去那传说中的青楼楚馆,见识一下风土人情。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边。
那是一名蓝衣女子。
她很美,一种不似尘世间该有的美。
正在对峙的眾人,目光凝重地望向她。
这女子...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们身为法相境,竟然都没有发现!
女子只是低头,望著奄奄一息的晏泠音。
“世人皆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何为我族?何为异类?”
“以皮囊论?世间走兽飞禽,鸟鱼虫,人与妖皮囊各异,却也同生於这方天地之下。”
“以血脉论?上古人皇开创盛世,亦有妖族血脉,圣人立教传道,其门下弟子,亦有草木精怪。”
“现在,你可知道。”
“何为同族?生於此世,同沐日月,同踏山河,皆是同族。”
“何为异类?以私慾害眾生,以强权夺公道,方为异类。”
“此事,与皮囊无关,与血脉无关。”
“你本不属於此间,却又深陷此间。”
“你看这满朝朱紫,有几个是人?”
“你看这朗朗乾坤,可有一丝公道?”
“晏姑娘,你可看清楚了?”
三位法相,当世之巔,此刻却如临大敌,竟是连话都不敢先说一句。
此人是谁?
从何而来?
晏泠音费力地掀开眼皮。
她看到了那抹蓝色。
她听清了那女子的言语。
什么同族,什么异类,什么皮囊血脉......
道理是好道理,可马上就要死的人,听这些大道理,好像也没什么別的用处。
“呵......”晏泠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带著自嘲,“我...我看清楚了,不过......”
她顿了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你......是何人?”
“路不平,我自以身躯为石,填之。”
话音落下,那艘悬於沈负舟身后的渡世石舟,竟发出一声哀鸣,光芒黯淡。
沈负舟脸色一白,闷哼一声。
蓝衣女子视若无睹,继续说道:
“道不公。”
“我自以颈血为墨,书之。”
这一次,宋氏老祖身旁那头本就萎靡不振的紫金小龙,发出一声呜咽,竟是再也维持不住形態,化作一道紫气,钻回了老祖体內。
宋氏老祖身形一晃,嘴角沁出一缕压抑不住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