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儿那性子,能写四个字报平安,已经算是天大的孝心了。
晏守財气得吹鬍子,“我跟你说,我这右眼皮,跳了三天了!准没好事!”
晏清河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堂中,忽然就多了一个人。
或者说,多了一个妖物。
那妖物身形壮硕,几乎堵住了半个门口。
一颗硕大的牛头,两只角磨得鋥亮。
他穿著一身不甚合身的布衣,正挠著后脑勺,一双眼睛里,满是淳朴的茫然。
似乎在想到底是先进左脚还是先进右脚。
晏守財端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晏清河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父子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大......大胆妖物!”
晏守財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压下心头震惊,色厉內荏地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闯入我晏府!你可知我女儿是什么人!!”
那牛头妖闻言,憨厚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瓮声瓮气地开口:“知道,晏泠音嘛,道尊让我来的。”
他这一开口,晏守財反倒愣住了。
这妖物......似乎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晏清河迅速起身,將自家老爹护在身后,眯起眼睛打量著这不速之客。
“道尊?哪位道尊?”
“大同道君。”牛妖老老实实地回答。
大同道君?
晏清河与晏守財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没听过。
“那你来我晏家,所为何事?”
晏清河不动声色地问道,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
“道尊......让我来接你们。”
“接我们?去哪?”
“离开大鄴。”
此言一出,父子二人心头皆是一沉。
离开大鄴?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
晏守財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一把推开儿子,衝上前去,死死盯著那牛妖,“是不是我女儿出事了?是不是音儿她......”
他不敢再问下去。
“嗯......”牛妖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用词,“也算是出事了吧。”
晏守財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她......她犯了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晏守財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是大事需要连夜跑路?还要离开大鄴?你这妖物,莫不是消遣我晏某人!”
“真不是什么大事。”牛妖一脸真诚,“就是......杀了个老头。”
“杀了个老头?”
晏守財和晏清河闻言,皆是一愣。
堂中的气氛,瞬间就没那么紧张了。
晏守財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尘。
“哦,杀人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他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说吧,那老头是谁?死在哪了?需要多少银子摆平?”
在他看来,凭自家女儿的性子,杀的定然是哪个不开眼的恶霸。
晏清河也是鬆了口气,他太了解自家妹妹了,若说她杀了人,那只说明一件事。
那人,该杀。
“爹说的是,音儿绝非滥杀无辜之辈。”晏清河附和道,“那老头,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嗯,是挺坏的。”
牛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看!”晏守財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我女儿隨我,心善!”
晏清河嘴角抽了抽,没接这话。
“那老头是谁?”晏守財问道,“是京城哪家的老爷?”
“他好像是个当官的,官还不小。”
“什么官?不会是杀了一品大官吧?”晏守財开玩笑道。
牛妖摇头。
“那是什么?”
牛妖掰著粗壮的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
“哦,想起来了...是大鄴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