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不就是一把剑。
天底下又不止他一个铁匠。
这般想著,她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那动作乾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黑暗中的那双眼瞳,明显愣了一下。
不威逼?
不利诱?
连句场面话都不说了?
熬恩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硬生生憋了回去,不上不下,堵得他有些难受。
乌君连忙凑了上去,“晏姑娘!您別生气,这老东西就是这个臭脾气!您给我点时间,我再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保管让他......”
它话未说完,晏泠音已经翻身上马。
“走吧。”
“啊?”乌君一愣,“去哪?咱......咱不求剑了?”
晏泠音拍了拍它的马背。
“一把剑而已,不值得费事。”
乌君彻底蒙了。
这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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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像是晏姑娘的风格啊。
一旁的苍君,则是长长地鬆了口气。
看向晏泠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能在那般诱惑与折辱下,依旧坚守本心,不以力压人。
这位晏姑娘,当真......非常人。
“好嘞!”
乌君虽想不明白,可晏泠音下了令,它便无条件执行。
四蹄一踏,化作流光,便要衝天而起。
“等等!”
乌君正欲化作流光离去,身形一滯,差点闪了马腰。
苍君也停了下来,鹰目中透著几分惊疑。
晏泠音淡淡道:“还有事?”
轰隆隆......
沉重的石门,这一次,彻底向內打开。
一个身材佝僂,却异常壮硕的老者,从那片灼热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盯著晏泠音的背影,眼神复杂。
“我让你走了吗?”
“你不铸,我便走,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你?”
“你!”
他熬恩在这葬器谷数千年,见过贪婪的,见过諂媚的,见过以势压人的,也见过苦苦哀求的。
可像眼前这女子这般,被拒之后,一句废话没有,扭头就走的,还是头一个。
“晏姑娘,您別生气,熬师兄他......”
乌君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想上前打圆场。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乌君嚇得马脖子一缩,委屈地闭上了嘴。
熬恩的目光重新落在晏泠音身上,他上下打量著她。
很奇怪。
他本该对这个人族女子,充满厌恶与警惕。
可不知为何,看著她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他心中那股无名火,竟是怎么也烧不旺。
反而觉得,这女子,看著有点顺眼...
难不成是在这炉子前待久了,把自己脑子给烧糊涂了?
然鹅,他又岂能知道。
踏入法相之后的晏泠音,魅骨天成的特性也隨之增强了效果。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赤发,闷声道:“你......当真与道尊相识?”
这是在找台阶下。
苍君心中一动,连忙接口:“千真万確!晏姑娘乃是道尊他老人家亲自看重之人,绝无虚假!”
熬恩“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罢了罢了,这乌君和苍君,虽是两个蠢货,但终究是道尊座下的童子。
能让他们两个心甘情愿地跟著,想来这女子与道尊的关係,確实不浅。
卖道尊一个面子,倒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
他瞥了一眼晏泠音,心中那股莫名的好感又冒了出来。
这女子,確实与他见过的那些人族,不一样。
熬恩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既然是道尊看重的人,我若真让你空手而归,倒显得我熬恩不识抬举。”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想从我这里拿走兵器,没那么容易。”
乌君一听这话,马眼都亮了,连忙凑趣道:“那是自然!有点考验,那才配得上熬师兄您的身份!”
熬恩没理会这匹马屁精,他转身走回那漆黑的洞窟之中。
“进来。”
晏泠音下了马,跟著走进了石门。
乌君与苍君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
门內与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洞窟之內,被一种暗红色的光芒照亮。
光芒的源头,是洞窟正中央一个巨大无比的锻炉,那锻炉深不见底,像是连接著地心,其中流淌的,是真正的熔岩。
四周的石壁上,掛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锤、钳、凿、銼,每一件都巨大得不像话。
乌君刚进来,便被那热气熏得马毛都有些捲曲,连连后退几步。
晏泠音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目光扫过整个洞窟。
这地方,倒是让她想起了前世参观过的某些重工厂房。
熬恩没有理会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妖物,他赤著脚,踩在滚烫的石板上,径直走向洞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