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兄弟!”
肖胤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脾气本来火爆,眼看官道两侧的王鷲越来越近,已经有不少鸟儿爬到马户身边,也有向著刘家孩儿户首跃跃欲试的贱禽。
“胤哥?”
灵玉另一头传来回应,却不是陈飞虎,是肖胤的妻子唐婉。
“婉儿?飞虎师兄在哪里?”肖胤震声问道:“要他来说话,或许能找到武灵山的师长帮忙,我估计不是这邪魔的对手。”
“胤哥哥,你到哪里去了?”唐婉急切应道:“陈飞虎一直在找你,三天三夜不见你人,总鏢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三天三夜?”肖胤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带著吴老汉经过墓库,去帐房批文,要了马车和鹅肉,出城才不过半天。
什么三天三夜?
寒意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慢慢爬上肖胤的背脊。
“他妈的...”
小王爷破口大骂
邪魔!你胡说八道什么!休想害我心智!”
他终於醒悟,唐婉本来是一个灵感全无的泥胎凡人,哪里来的本领通过灵玉传信呢?
他张开五指,掌心的灵玉叫六只眼睛拱起,那黄彤彤的瞳仁透著嬉笑玩闹的得意之色。
內心產生了深刻的无力感,突然两眼一,肖胤丧气之时,就感觉手心皮肤下边传来阵阵异动,他要失智失魂,浑身的气焰都熄灭,这魔头立刻要往灵台窜!
“操你妈!”
小王爷眼疾手快,死死按住了锁骨往脖颈延伸的两团肉丘,六颗眼珠好像馋虫,透过这条气脉往他的颅骨狂奔一一妖魔!我操你妈的!滚出去!”
喝骂有了作用,小王爷猛吐出一口鲜血,咬下一块尾指大小的软肉,硬生生咬碎了舌尖,剧烈的疼痛带来满腹怒气,这才把內心的灵火重新点燃,浑身气血旺盛,在寒风中头脸冒出一股滚烫白雾,周天行气的速度也加快了。
不像他想的那样,这六颗时隱时现的金色眼球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只是阴倾的回到了臂膀和掌指,他想取用须弥芥子,想要使用灵玉,这些行为好像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刚才他能取走法器,拿出飞剑一一都是邪魔的授意,要他放鬆警惕。
魔头刻意等到肖胤使用灵玉传音,假扮成唐婉来回话,要肖胤心智失守,使他胆寒恐惧,一旦有可乘之机,这股邪恶意念立刻就往丘脑灵台狂奔。
“我被附身了,操..:”
小王爷死死盯著右臂的邪眼,再看吴两金的神態。
“我要回上党,吴老汉,不是不帮你婆娘报仇,这事我摆不平!”
吴老汉马上不答应,他在永福鏢局听到陈飞虎应答,或许只有肖胤能帮他一再把小王爷放回上党,或许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无名镇子里没有几个读书人,根本不存在仙凡合作的说法,吴老汉哪里知道筑基和元婴的区別,他就认这个小神仙,只希望这个小神仙別放弃,別拋弃他一家子。
“你答应我呀!我磕头了!我磕头了!”
吴老汉没有阻拦,再次跪地猛磕头。
“我回到武灵山喊师父来帮你,別再阻拦一一人死不能復生。”肖胤好心好意劝说。
可是吴老汉听到武灵山,就更不能放人了。
北辰部州武灵山离上党城有多远?或许三五天?或许半个月?等到武灵真君赶来,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我要死了!仙家!我要被妖魔害死了!』
“我带你一起回去。”肖胤想到说服吴老汉的办法,“你和我一起!我们先回上党,把我师父喊来,一起闯这魔窟一一你別急。”
“我要死了!”吴老汉已经嚇得失智,发黄髮臭的口水往外流:“我要被你杀死了!你害死我!你害死我的!”
肖胤想去制止,想要讲道理,可是道理讲不通,眼前这农夫求生意志粉碎,
好像完全陷入了绝望。
他往后躲闪,再不想被吴两金抓住,若是再被这邪魔利用吴老汉的肉身殴打那么几下,他要伤筋断骨,徒步回到上党城,得走十四里的山路一一这十四里路会变成生与死的距离。
可是退了几步,吴老汉突然猛扑上来。
“我要死在你手里!”
肖胤只觉得右腿被杂草绊了一下,手里的法器捅进吴老汉的喉咙,好像杀猪一样喷溅出一片冰冷的血浆。
他满脸通红难以置信,把吴老汉的尸身挤到一侧去。再揭开裤腿,就看见一张嘴,从脚脖子移到小腿去,它伸出舌头来,方才死死勾著马车的轮子。才叫肖胤身体失衡,失手杀死了吴两金。
他慢慢把脸擦乾净,林间的食腐鸟终於一拥而上,太阳也渐渐沉进山头。
“回去...”
肖胤把裤管放下,要遮住这张扭曲变形的大嘴,绝不能让上党城的修行人发现一一否则他会被当做妖魔杀死的。
“要回去,找到飞虎师兄,师父能帮我么...“
“可是..”
他犹豫不决,走出去几十步,连连回头。
“这魔头会从我身上,转移到婉儿身上吗?会...会窜到飞虎兄弟身上么?还会感染更多的人?”
小王爷丧失了轻身法,筑基时期几样简单的神通也无法施展,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官道来时路走,可是景色越来越奇怪他分明记得路途前后,记得来回次序,但是无名镇却越来越近,上党城的县郊驛站不见踪影了。
他连忙往野地里走,走到靠近飞凌渡半里地外一条小河旁,他低下头,河水倒影之中,就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后脑勺对著他.:,
后脑上的两只眼晴给他指路,让他失了所有方向感,居然一路倒退,走回了这个地方,小王爷心智几近癲狂,他的头脸变形,颅骨好像吴老汉那样,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五官易位阴阳背反,原本属於他自己的两只眼晴紧紧闭合,已经被魔鬼遮住。
“不!不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