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连接所有东西？图书馆？工厂机器？这……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铭没有理会他们的惊骇，他知道，这只是开胃菜。

他继续用最简洁，也最顛覆性的语言，描述著那个无形的信息世界。

“在这张『网』上，信息，將不再受距离的限制。一份文件，一张图片，一组数据，可以从首都的办公室，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內，传递到全国任何一个接入了这张『网』的角落。不再需要机要员长途跋涉，不再需要电报员逐字翻译。”

“在这张『网』上，知识，將不再被束之高阁。我们將建立起一个个巨大的『电子图书馆』，也就是资料库。身在戈壁滩的工程师，可以通过这张『网』，隨时查询远在首都的国家图书馆里的任何一篇学术资料。知识的获取，將变得前所未有的廉价和高效。”

“在这张『网』上，协作，將打破空间的壁垒。身处不同城市的科学家，可以『同时』进入一个虚擬的会议室，共同討论、修改一份设计图纸，就像他们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我们的工厂，可以实现远程监控和调控，领导们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千里之外的生產线上的每一个数据。”

李铭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在眾人的认知壁垒上。

文字、图片、数据的瞬间传递？

可以远程查询的电子图书馆？

在虚擬空间里开会？

远程控制机器？

这些描述，已经完全超出了五十年代人类的想像极限。这已经不是科学，这是神学！这不是技术，这是巫术！

坐在角落里的冯所长，手里一直紧紧攥著他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关於“天音”的各种数据和感想。可此刻，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最终，那本被他视若珍宝的笔记本“啪嗒”一声，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了地毯上。他却毫无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如同看到了神跡。

而他身旁的钟主任，那位研究了一辈子物理的老泰斗，则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他呆呆地望著李铭，浑浊的老眼里，交织著极致的震撼和无法理解的恐惧。他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著，喉咙里发出一阵梦囈般的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传入了身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信息世界……神经网络……这……这难道是神话中的……『天网』？”

钟主任那句梦囈般的“天网”，如同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会议室里死寂的空气。

“天网？什么天网？”

“李总师，您说的这个『网际网路』，恕我愚钝，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啊，把所有东西都连起来？这怎么可能！图书馆的书是纸做的，工厂的机器是铁疙瘩，怎么跟电话线连到一起去？”

质疑声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先发难的，就是以严谨著称的几位科学院老专家。

物理研究所的冯所长扶了扶眼镜，站起身，他不像军方將领那般激动，眼神里充满了理性的困惑：“李总师，我只问三个最基本的问题。第一，信息如何做到瞬间传递？按照您的描述，这速度已经超越了无线电波，这违背了物理学常识。第二，您说的『电子图书馆』，我们如何把数百万册的纸质书籍，变成您口中那种可以在『网』上传递的数据？这工作量是天文数字。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机器联网，如何保证安全？一台机器出了故障，会不会像瘟疫一样，通过这张网感染所有设备，导致全国性的工业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