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那句重如山岳的命令,让指挥中心里刚刚因信號泄露而骤然冷却的空气,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加热到了沸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对未知的恐惧,转为对李铭的巨大期待。
“震撼!必须是能把全世界眼球都牢牢吸过去的震撼!”
这句话,像一口无形的大钟,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赵司令紧张地搓著手,他实在想不出,除了“人造太阳”这种神话般的东西,还有什么能达到统领要求的“震撼”標准。难道小李同志还能再掏出一个比“墨雨”更邪乎的玩意儿?
在全场几乎要凝固的目光注视下,李铭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明白。”
他转身走向电子沙盘,那份从容与淡定,与周围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震撼,首先要有一个足够宏大的名头。”李铭一边操作著,一边说道,语气轻鬆得像是在给大学生上课,“我为这一系列计划,取名为——『天工开物』。”
“天工开物?”钱司令咀嚼著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讚许。这名字,既有龙国古老的智慧传承,又暗含著改造自然、开创万物的雄心,比那些代號听著就有气魄。
“『天工开物』计划,旨在全面革新我国的能源、材料与工业体系。而我们打出的第一张牌,它的名字,叫做——”
李铭按下了確认键,巨大的幕布上,一幅壮丽的画卷缓缓展开。
“风之乐章。”
幕布上出现的,並非什么复杂的武器设计图,而是一幅巨大的,色彩斑斕的龙国全境地图。地图上,无数条流畅的,由深蓝到浅黄过渡的线条,如同流动的彩带,覆盖了整个版图。
“这是什么?气象图?”一位来自总参的作战参谋疑惑地问。
“不,这是『盘古』系统根据全国近百年来所有的水文、气象记录,结合高精度地理模型,模擬演算出的——龙国风资源图谱。”李铭用雷射笔,指向了西北方向一片顏色近乎深紫色的区域,“这些顏色越深的地方,代表著风能资源越丰富。比如这里,我们称之为『风口隘』的区域,常年狂风肆虐,在当地百姓看来,是灾难。但在我们看来,这里是宝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光是这张图,就让在场的几位气象和测绘专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详尽、横跨百年的数据整合与演算能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而我们的『风之乐章』,就是要在这片宝库里,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型工程——『风神阵列』!”
画面切换,一排排如同白色巨人般的造物,出现在戈壁滩的背景之中。它们高耸入云,巨大的叶片缓缓转动,带著一种工业时代独有的,撼人心魄的力量感。
“风车?”赵司令瞪大了眼睛,“小李同志,你別告诉我,你说的震撼玩意儿,就是这大风车?这东西,咱们乡下提水灌溉,几百年前就有了啊!”
“司令员同志,此风车,非彼风车。”李铭微微一笑,將其中一个“巨人”的图像无限放大,其精密而又充满科幻感的设计细节,清晰地展现在眾人面前。
“我称之为,兆瓦级永磁直驱风力发电机组。”
李铭的声音不大,但“兆瓦级”三个字,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专家们中间轰然炸响。
“啥?兆瓦级?!”
一位从东北老工业基地调来的,负责发电机研製的总工程师王工,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指著幕布,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李总师,您没开玩笑吧!一兆瓦,就是一百万瓦!我们现在全国发电机组的总装机容量才多少?您这一颱风车,就要搞一百万瓦?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质疑,像拉开了一道闸门,瞬间引爆了全场。
“没错!兆瓦级,意味著单片叶片长度至少要超过四十米!”一位来自飞机製造厂的空气动力学专家钱教授,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尖锐地指出,“四十多米长的叶片,在每秒几十米的风速下旋转,其根部承受的离心力和弯矩,將是一个天文数字!以我们现有的合金钢技术,根本造不出这么长,还不变形的叶片!它转起来,自己就得先断成几截!”
“对!强度问题根本解决不了!”王总工立刻附和,他死死盯著幕布上那修长得过分的叶片,“而且,这叶片的形状也太奇怪了!您看看,这么薄,弧度这么诡异,这违反了我们最基本的空气动力学常识!这种翼型,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升力,只会產生巨大的湍流和涡流,效率会低得可怜!”
“还有!还有那个什么『永磁直驱』!”
这一次,开口的是物理研究所的冯所长。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但脸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声音里带著深深的困惑和质疑。
“李总师,按照您的设计,发电机的转子直接由叶片带动,中间没有增速齿轮箱?这怎么可能!风车的转速那么慢,要发出百万瓦的电力,意味著发电机的磁场强度要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水平!您说用永磁体?什么样的永磁体,能提供如此强大的,还长久不衰减的磁场?据我所知,这种材料,在地球上根本就不存在!”
质疑声,如同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
“是啊,没有齿轮箱,怎么增速?难道让发电机也跟著一分钟转十几圈?那发出来的电根本没法用!”
“这个叶片的设计,完全是外行人的想法,太理想化了!”
“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戈壁滩上建一堆隨时可能散架的铁疙瘩,这不是胡闹吗!”
整个指挥中心,从刚才的鸦雀无声,瞬间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这些被“墨雨”和“金乌”震撼得一度怀疑人生的专家们,此刻终於找到了一个他们熟悉的,可以批判的领域。他们每个人都涨红了脸,挥舞著手臂,用自己毕生所学的知识,激烈地抨击著这个在他们看来荒谬绝伦的构想。
他们的专业自尊,仿佛被李铭这个“外行”的“异想天开”给深深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