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门?湘黔还是南詔的?”
秋溟摇头道:“都不是,是沧州沿海一个不算大的门派。司空飞说昨晚没遇到舒无难本人,我们又催得急只能隨便拿了点不容易引起注意的药材,但他跟舒无难打过交道,有七成的把握是他。如果需要的话,他会再去一趟,想办法拿到证据。只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谢梧揉了揉眉心,摇头道:“周兆戎军中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即便是一点药材也未必就不会引起注意,而且这个舒无难应该跟在周兆戎身边,想要確定他的身份不难。你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秋溟凝眉道:“周兆戎回潁州之前曾经去过一趟青州,提前见过如今青州叛军的首领徐克安,但没人知道他们谈过什么,目前也不知道他除了去见徐克安,还有没有见过別的什么人。另外,周兆戎身边有几个人,不是从前周家的人,也不是潁州人,听口音有些像是北方人。”
“北方?”谢梧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蹙眉道。
秋溟沉默地点了点头。
半晌,谢梧才缓缓道:“北方……这个范围可就大了。”
北方幅员辽阔,因为临近京城,而且语言相近,大多数人都说得一口官话。但同样的,每个地方之间的口音也是有细微差別的。
秋溟道:“都不太一样,像是冀鲁一带的口音,或许便是徐克安给他的人。”
谢梧道:“可是,这个徐克安又是什么人?一个这几个月才突然冒出来的人,轻轻鬆鬆就统领了青州叛军,周兆戎就那么容易相信他吗?”
秋溟也想不明白。
谢梧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罢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著,把这些消息露给御马监的人吧。”
秋溟点头应是,谢梧还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谢梧起身从窗口探出头去,就看到许多人从街道的另一头冲了出来,正喧喧嚷嚷地往这边跑来。
这些人一个个都携带著包裹,携老扶幼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们一边往前跑还一边高声嚷嚷著什么,很快便有人也跑了出来跟著他们一起跑,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城中巡逻的士兵的注意,很快有巡城的兵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百姓显然也是急了,和阻拦他们的士兵起了衝突。
谢梧蹙眉,“城中发生瘟疫的消息泄露了。”
秋溟同样也看到了,挑眉道:“这种消息很难瞒得住,不过这么快就闹起来了,不像是周兆戎的手笔。”
谢梧道:“城里的百姓闹起来,对周兆戎不利,自然不会是他散播出去的。”
秦牧。谢梧在心中暗道。
“城中有多少兵马?”
秋溟道:“守城的兵马加上城中巡逻的,还有信王府的护卫,应该不下於两万人。”
谢梧不由蹙眉,“秦牧想要把这些百姓当枪使,周兆戎若是疲於应付城中百姓骚乱,自然就没有功夫管別的了。甚至……如果闹得够大,直接衝破潁州城守军的防御打开城门……”
说到此处,谢梧慢慢闭上了眼睛。
“公子?”秋溟有些不解,这不是好事么?
谢梧道:“秦牧太异想天开了,用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对付那些守城的將士……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以为周兆戎不敢屠城吗?另外……还不知道城里有多少阎王引魂香,那毒发作很快,这些百姓无人指挥毫无章法,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內衝破城门,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
闻言秋溟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迟疑了片刻才忍不住道:“潁州军大都是潁州本地人,怎么会……”
谢梧摇头道:“周兆戎都敢在潁州散播疑似瘟疫的毒了,你觉得他会不考虑潁州军可能倒戈的事么?”
秋溟脑海中灵光一闪,衝口道:“守卫潁州城的不是潁州本地招募的兵马?潁州军都在城外军中?”
谢梧嘆息道:“所以,如今城中的百姓还是人质,城外的潁州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秋溟暗暗吸了口气,城內的守军为了活命不会顾惜城中的百姓,而城外的潁州军成为了城里的亲友父老,也不得不受制於周兆戎,不顾一切地抵抗平南军。
“周兆戎到底想做什么?”秋溟有些苦恼地道:“如此一来,就算一时半刻挡住了平南军,事情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潁州立足?而且,这个法子也不可能永远管用,如果平南军拿不下他,朝廷的援兵一定会源源不断地涌来。难道他也在等青州叛军的援军?”
谢梧凝眉不语,她心知或许他们都错估了周兆戎的想法,又或者是他们都算漏了什么。
两人沉默的时候,不远处的街道上百姓和巡逻的兵马已经衝撞起来。
手持兵器的士兵粗暴地推攘著那些百姓,举起手中的刀威胁他们立刻回家去。远处的街头,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几队兵马正从各个方向朝著这边而来。
“统统滚回家去!若再在外面闹事,別怪咱们刀不长眼睛!”
“城里发瘟疫了!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放肆!瞎说什么……”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挥舞著手中的刀,但面上却多了几分犹豫。显然他们也风闻了一些消息,此时见这些百姓闹起来了,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趁著他犹豫,一个壮年男子已经抱著手中的女儿,一手牵著妻子冲了出去。
“放箭!”一声厉吼传来,一队已经快到跟前的士兵在上司的命令下开弓搭箭,几支羽箭毫不留情地射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家三口。
谢梧脸色微沉,从窗口一跃而下。
他们所在的茶楼正好在这两拨人的中间,听到放箭二字,谢梧便已经飞身跃了下去。
她手中暗器打飞了三支羽箭,拦在了那一家三口前面。右手持匕首斩落了一箭,另一只手袖袍一翻捲住了另一支箭。饶是如此,羽箭向前的衝力依然將她的衣袖射穿,射到了街边的墙壁上。
楼上的秋溟嚇了一跳,险些將窗欞给掰下来一块。
只是谢梧跳下去之前拋下了一句別动,他也只得强忍著站在蠢窗户后面,双眸紧紧地盯著楼下。
谢梧背后那一家三口也是惊魂未定,那中年女子嚇得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男人怀里的孩子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却依然被这样的气氛嚇得放声大哭起来,后面原本喧闹的街道上一时安静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那队兵马中走出来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盯著谢梧冷声道。
(本章完)